后面的鄣军也已经列好了阵,正探头探脑的往前移动。
他们有两千多人,斗耆军后阵只有五百人,本以为对方会坚守,谁想斗耆军会突然冲杀过来。
鄣军上下还打着前后夹击的主意,没有做好正面硬战的心理准备,一时都不知所措。军官也没有反应过来,部队还是依照惯性前进。
双方距离只有两百多步,很快就要接触了。
鄣军士兵见敌军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终于顶不住压力,慌乱起来。有的停步,有的惊叫,有的转身就逃,队形一下乱了套。
“杀!”
斗耆军精锐一头撞进鄣军队伍里,砍瓜切菜一般将鄣军徒卒一层层的杀倒。
鄣军节节败退,露出了核心的战车。
斗耆军经过十几场演习,已经比较熟悉步兵战术了。
他们将拥在战车前的鄣军徒卒杀散,围住难以机动的战车全力攻击。矛捅戈钩标枪射,几下就把战车上的贵族干掉了。
没了战车的指挥,鄣军徒卒一下就变成了没头苍蝇,拥挤在一起,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随着一辆又一辆战车被消灭,鄣军开始出现溃散的迹象了。
幸亏他们人数多,阵列很厚,有后方的士兵顶着,才没有立刻崩溃。
即便如此,败亡也只是时间问题。
后方战车上的鄣国贵族见斗耆军士兵不管身边乱跑的己方徒卒,发疯一般攻击战车,都心中发凉。
“哪有这样打仗的?照你们这种打法,贵族死的比平民还多。你们的军官也是贵族,难道不为自己考虑一下吗?”
鄣国贵族看到前方的同类死的凄惨,都怕了。
以往的战斗,都是徒卒送死,贵族很少战死。眼前这可恶的斗耆国人,却专门盯着贵族杀,这谁受得了?
“快走!”
“驾!驾!”
“轰隆隆……”
还没死的鄣国贵族掉转车头,也不管会不会碾死周围的徒卒,纷纷落荒而逃,阵型轰然崩溃。
聂伤见对方士卒四散乱窜,无法再组织起来,又听前阵也喊杀声震天,忙收拢队伍,转头去前阵支援。
当他带队返回时,却见守护辎重的士兵神情轻松,便问起战况。
一个军官笑道:“一伙乌合之众而已,还不到一千人,乱哄哄的没有个样子。后军就不用过去了,前面很快就能解决。”
聂伤放下心来,留后军掩护身后,自己只带亲卫去观战。
到了树林边,就见一千甲械精良的斗耆国战兵,已经把一大群服饰杂乱的鄣国人团团围住。
被围的鄣国人一看就不是战兵,估计是临时征召的民兵。身上大都无甲,手里也是劣质武器,战力低下,被斗耆军单方面的屠杀。
前线指挥的羊甲见战事已无悬念,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喝令鄣国人投降。
鄣国民兵早就吓尿了,听到叫喊,哗啦啦扔下兵器,全都伏倒在地。只剩下最中间的一群人围着一辆战车,还在持械顽抗。
那群人有一百多号,身上装备比斗耆军还要精良,个个身高体壮,显然是鄣军精锐。
“尔等为何还不降?”
羊甲走到战圈前,大声喝道。
“哈哈哈哈!”
战车上的青年站了起来,狂妄的大笑道:“你让我们投降?哈哈哈,你可知我们是什么人?”
羊甲怒道:“就算你们全都是鄣国贵人又如何?速速投降,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那青年提剑踏在车栏上,指着自己胸口盔甲上带着绢花的白色绸带,又指了指身后的白底鸟纹旗,嚣张的叫道:“你这小国低贱之人,可识得我的绶带和旗帜?”
羊甲呆了一呆,仔细瞅了瞅,忽然脸色大变,满面震惊的叫道:“你……你们……你们是王室、王室之人?”
周围的斗耆国士兵一听,也都哗然起来。
在普通商人心中,商人王室乃是天命所在,是受天帝和满天神灵护佑的王族。他们无比高贵,任何敢伤害他们的凡人,都会受到天帝的惩罚。
“哈哈哈哈,我还要向你投降吗?低贱之人!”
那王室青年更加张狂的大笑起来,斗耆军都默然无语。
在后面观战的聂伤此时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他不屑的笑了笑,驱马来到前方,对失了神的羊甲道:“你且退下。”
“是。”
见到国主到了身边,羊甲顿感心中有了依靠,被王室威名震慑的心灵也安定了许多。
聂伤骑在马上,对那前方的王室青年睥睨而视,傲然道:“你是何人?”
那青年见对方比自己还傲慢,气的直欲发狂,咬牙叫道:“你是何人?”
聂伤拉了下马头,懒洋洋的说道:“我是斗耆国国主,聂侯聂伤。”
“哦,原来你就是那个贱奴国主啊!哈哈哈哈!”
青年夸张的大笑几声,又沉下脸,狠狠说道:“你这贱奴听好了,吾名子玉,乃国尹子启之使。”
‘子’姓是王族之姓,这子玉虽然使者,但也是王族之人。
聂伤被人嘲讽惯了,对这个狂妄自大、不知死活的蠢货说出的话,他听到只想笑,一点怒意也没有。
“喂,既然知道我是国尹之使,赶快撤开兵马,让路给我。”
那子玉用剑指着聂伤大叫。
聂伤一招手,随行的秘书送上一卷精致的羊皮卷来。
他打开羊皮卷,高声说道:“这是太师子受给我的命令,使我出兵助征夷大军,所过有阻拦者,皆以叛国论处,可就地击杀之!”
他将羊皮卷展示了一圈,又道:“此乃掌我商国军事之太师所颁正令,敢问使者子玉,你可有国尹子启之令?”
“……”
那子玉一下憋住了,呆了半晌,恼羞成怒道:“你休要管我有没有命令,吾以王室身份命令这个贱奴,立刻撤围,放我离开!”
聂伤神色一厉,大喝一声:“既无正命,敢阻我进兵者,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