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史,候婿伤因为何事要进入溶血池呢?”
在一片热烈中,总算有人头脑清醒的提出了疑问,众人也停下了掌声,仔细聆听。
终于到了图穷匕见时,大史看起来也有些紧张,他和聂伤以及身边的巫祝们交流了一下眼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候婿伤,为何要进入溶血池,这涉及一件要事,事关斗耆国前途的要事!”
“敢问是何事?”
大史顿了一下,握了握拳头,白眉直竖道:“祭所有个古老的规矩,在先君崩殂,新君未立前,异姓之人只要能进入溶血池,通过天帝使者的考验,就可以为我斗耆国新君。这件事情,想必老人都知道吧?”
贵人们闻到了阴谋的气味,都神情凝重起来。
几个老头子迟疑的点头,一个说道:“确实有此规矩,不过,自规矩竖立以来,无人能通过考验,近百年来,也没人再提此事。”
“难道说……”老头子把目光投向聂伤,其他人一起看了过去,眼神中带着警惕和敌意,“难道说,候婿伤进入溶血池是为了通过天帝使者的考验?”
大史昂然道:“没错。候婿伤不但通过了天帝使者的考验,还揭露了妖鬼嫫母的毒计,并为我斗耆国除此大害!”
“候婿伤已经得到了天帝的认可,依照祭所规矩,他可为新国主。我祭所所有巫祝,也会遵从天帝神谕,若有不从者,以血咒之!”
“我等遵从天帝神谕!若有不从者,以血咒之!”
众巫祝双手平举匕首,齐声念着,他们的意思是要通过自杀的手段诅咒反对者。
贵人们这次却没有被震住,事情已经恶化成了最高层次的政治斗争,哪个都不会轻易退让。
他们的神色越来越不善,有人冷笑,有人蔑视,有人畏惧,有人愤怒,有人满脸诡色。场内气氛压抑之极,如暴风雨前的沉闷!
一个贵人站了出来,看着女秧和聂伤,不屑道:“那么,请问两位新人,你们把小候置于何地?或者说,你们夫妻俩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背叛你们的兄长吗?”
“哼,一对狗``男女!”
又一个贵人跳了起来,怒喝道:“原来你们打的这个卑鄙主意!休要废话,小候在哪里,我们要见小候!”
“对,我们要见小候!”
“快让小候出来!”
贵人都叫嚷起来,对聂伤夫妇极为不满,场面有失控的迹象。
聂伤也紧张不已,握紧了腰中剑,对女秧使了个眼色。
女秧冷着脸,缓缓站起来,朝众人伸出双手,待吵嚷静了下来,她面带悲色道:“诸位,我伯兄他,早就被仲喜杀了!”
“啊!”
这个消息如晴天霹雳般,把贵人们都惊呆了,个个都大张着嘴与周围之人对视着,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女秧一招手,立刻就有斗奴把缩在席上一直没敢发声的几个贵人押到场中。
众人一看,有仲喜的亲信家臣,北邑的贵人,还有另外几个和仲喜走得近的家族贵人。
七八个人被斗奴扭住双手按跪在地上,女秧仇恨的看着这些人,冷冷道:“把你们做的事说出来,我或许可以留你们家人的性命。”
几个主谋知道必死,都闷头不语,其他的从犯则争先恐后的叫了起来,把仲喜谋杀父兄,又嫁祸给小候,并要一同除掉世子秧的阴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贵人们这才知道真相,都面色铁青,痛骂仲喜歹毒。
等几个从犯讲述完了,女秧悲痛道:“诸位,你们也听到了,我父兄早在七日前就被仲喜杀害了。我为了报仇,不得不假借伯兄之名。今日大仇得报,国中局势也已平复,只是这新国主之位,却无人继承。”
她说着说着,眼神越来越锐利,语气也变得冷酷无情:“如今斗耆国尽在我掌握,如果我是男子身,那么新国主我女秧当仁不让。可惜我是个女人,当不了国主。”
“不过,我可以把原本属于我的国主之位让给我的夫君。他已经通过了天帝使者的考验,是天帝认可的新国主,完全有资格继任国主。”
她目光如剑一般扫过众贵人,冷然道:“我的话说完了,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场中一下安静了下来,只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反对的话,他们就死定了,甚至会被灭族。赞成聂伤继位,他们的傲气傲骨又不允许自己低头。无比艰难的决定!生和死,忠诚和背叛,利益和尊严,到底选择哪个?
贵人们头上都冒出了豆大的汗,不停的用袖子擦拭,聂伤和女秧也不催促,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