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钮,吱钮。”
又有两辆牛车慢腾腾的驶了过去,车上装满了沉重的军械,把刚补好的路面再次碾压出一道深壕。
贱奴们都站在路边麻木的看着,隶臣脸色阴沉,烦恼的拍着额头,挥挥手,让贱奴再填。
牛车刚走不远,前方林边又转出一队徒卒来,打着小旗,扛着戈矛,踩的路上尘土飞扬,闹哄哄的走了过来。
贱奴们见状,立刻又停下手中活计退到一边等着,尽管那队徒卒距离他们还有百余步远。
“该死的行人!奸猾的贱奴!”
隶臣被来往之人搅的心烦意乱,又见贱奴偷懒,恨得牙痒痒,手里鞭子正要往路边呆立的奴隶身上打去,就听前面有人高呼:“仲柏!”
“嗯?”隶臣放下鞭子,手遮眉上,举目望去,看到前方队伍最前面有个身材粗壮的徒卒在朝他招手,原来是戍守采木场的戍长苍。
“苍兄,你怎么到这来了?”双方走近了,隶臣迎过去问那苍。
苍亲热的拍了下隶臣的肩膀,粗声说道:“北邑壁那里野人压境,缺能战之人,昨天我就被司戎急调过去了。林场那里左右无事,换了些壮男值守就行。”
“那兄长为何又要返回呢?”
“哈哈哈。”苍大笑一声,指着自己的队伍道:“我是来给你送人的。”
在场众人一看,原来十几个徒卒之中还混着七八个被缚的灰头土脸之人,看他们那副‘狂野不羁’的扮相,是野人无疑。
“哦,这是刚俘的野人吗?北邑壁那里又打胜仗了?”隶臣总算露出了笑脸,走过去查看着野人问道。
“正是。”苍双手叉腰,昂然道:“就在早上,忽有百余野人涌到壁前示威,司戍果断派兵出击。”
“司戎和秧世子亲率四乘战车冲击,先乱其阵型,再断其后路,徒卒左右包抄,合围追杀。一举斩杀近百,生俘二十余。因壁里不宜关押俘虏,司戎命我给你送来。”
“又是这种战术!”聂伤在一旁偷偷听着,不自觉的带入野人的视角,思索着应对之策,“换做我是野人,该怎么办呢?”
“不行呀!”想了半天,还是无奈摇头,“套路虽老,但是效果极佳,在那种地形之下,战车威力奇大,无可抵挡!”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对付,只是以野人的装备和组织力,什么办法在他们身上都用不出来,就这样还敢来主动挑事?”
“奇怪了,野人明知在北邑壁前那块空地上会被商人战车碾压,为什么还要过来送死呢?”
他这里沉思着,那边的隶臣点了点俘虏人数,疑道:“不是生俘二十余吗,怎么才七个?”
“仲柏,你何必明知故问?”
苍浓眉一皱,不悦的说道:“此战各家都出了力,人力财力多有损耗,也该补偿他们点好处。野人又穷的厉害,没甚财物可获,只能分了这些俘虏。”
“各家都有份,我北邑卫家也分了五个,剩下的全是候主的,你是候主的隶臣,自然都交给你。”
“哦!是我糊涂了。”
仲柏脸色尴尬的击了下掌,摇头自嘲道:“这次我又因修路之事被家宰刁难,苦于人手不足,一心想多点人手可用,没想到这些。呵呵,着实可笑,兄长莫要见笑。”
苍也不在意,面色得意的说道:“不瞒你说,因为我率林场戍卒及时拦住了一大股逃窜野人,所以,也被赏了一个野人,还是个母的!”
“总共只捉了两个母的,你不知道,那两个母的都是身强力壮的野人兵,凶悍的紧,一个能打你手下十个贱奴,我们费力好大的劲才活捉的。”
“其中一个被小候派人要走,听说要试作女斗奴。剩下一个,司戎问我等,哪个敢带回去生崽子?那群无胆的没一个敢应的,独我站了出来,说北邑卫家苍要了,保证三个月后大肚子。所有人都看傻了。哈哈哈哈!”
“哈哈,那兄长捉回家里,可要绑结实了。”隶臣也大笑起来。
苍不屑的叫道:“绑什么绑,我苍就喜欢这样的,不听话就揍,不信驯服不了她。”
“不必如此。”隶臣笑道:“喂她几顿好吃的,让她知道在这里吃的比山中要好,那女野人自然就会安心呆下来了。”
“吃也给,打也给。”苍补了一句,命人将七个野人俘虏推到隶臣面前,“本来要去畜院找你,既然你在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还有命在身,先走了。”他留下一句话,带着徒卒返回了。
“兄长慢走。”隶臣拱手送行,一扭头,看见几个野人呲着黄牙,瞪着牛眼,恶形恶状的站在自己面前,吓的急忙往后闪。
“快快快,把这些野人抓起来!”他躲在人群后面对着家奴大叫。
家奴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虽然野人被反绑了双手,但是模样还是太凶恶了,他们可不敢上前,只能冲贱奴重复命令:“快快快,把这些野人抓起来!”
贱奴们正想看他们的笑话呢,不论怕与不怕,都装作害怕的样子不愿上去,这种事本来就应该由家奴来做,反正责任也轮不到他们。
结果一大群人围着七个野人俘虏,就是没一个敢上前的。
眼分到手的奴隶变成了烫手山芋,自己手下的家奴又如此无用,隶臣快要气炸了,对着贱奴怒吼:“抓住他们,一人赏一糟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