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皇帝陛下还是他的挚友,这让他可以轻松隔绝一切骚扰,专心致志的做研究,任何的贵族和官员,都不敢轻易来打扰他。
可是,拉瓦锡又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再呆在大明真的很难有进步了,他需要更加强烈的外部刺激,更多的交流。
大明虽然可以提供给他堪称完美的环境,但他们的科学氛围才起步,比起已经在科学道路上走了快一百年的欧洲,这里气氛还是不够活跃,科学家间的交流和竞争还是显得太少、太平淡了。
“陛下!我想要好好的和你喝上一杯,您是我见过最尊重科学的君王,也是最仁慈的君王,你跟欧洲那些自大的君主完全不一样,他们不过是在口头上尊重科学,或者是带着异常功利目的的尊重,科学技术很多时候不过是他们用来包装自己的工具。
但您完全不同,您是独一无二的科学家君王,大明这些年的发展将会在历史上为您记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没有您,就没有大明的科学,我敬您一杯!”
拉瓦锡站了起来,他举着酒杯眼神真挚,这番话完全是发自内心的,面前的这位君王在不到五年的时间,将被满清斩断的科学技术,甚至可以说几百年前就走上歪路的塞里斯科学又拉回了正轨,他是这个国家的奠基者,比任何历史上所谓的大帝都要值得人们尊重。
“谢谢你,我的朋友,你的称赞让我汗颜,传播科学与文明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请大家满饮此杯,敬科学!”
叶开站了起来,他举着酒杯意气风发,能得到化学始祖如此推崇,说明他的路子是走对了的。
“唉!”饮了慢慢一杯酒的叶开长叹了一口气,随后看向了拉瓦锡。
“可是我的朋友,你还是想要离开我,大明和法兰西隔着大半个地球,要是你离开了大明,我再想要听到你的声音,看到你的研究成果就完全不可能了,或许你这一走,我们此生或许不会再见面了。”
“陛下!”几滴泪水顺着拉瓦锡的眼角流下,他走到叶开的座位前单膝跪下。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能在大明呆到死去,当年走投无路的我,是陛下给了新生,但我终究是法兰西人啊!
就如同陛下派出法兰西的留学生总是想着学成归国建设大明一样,我今年已经六十岁了,要是再不回法兰西,我将永远都回不去了!”
“拉瓦锡先生,我敬重你的学识,我不赞成你这种自私的想法,陛下的留学生想着回国,那是因为陛下培养了他们。
但您可不是法兰西培养出来的,恰恰相反,法兰西是曾经想杀掉您的,如同您所说,没有大明,没有陛下,您早就跟着路易陛下一起被砍头了!”
小托德先生说话了,这位恢复了贵族风度的英裔俄国人带着那么一丝丝的愤怒。
“您是幸运的,因为你遇到复兴皇帝陛下,这要是换了我们欧洲任何以为国王、皇帝包括沙皇,一位掌握了大量机密的顶尖科学家是不能说走就走的。
如果给予你这些优待的是叶卡捷琳娜二世陛下的话,在她亲自用手枪打烂你的头之前,你是肯定离不开俄国的。”
叶开知道小托德先生为什么在俄国两代君王中都能混的开了,特别是叶卡捷琳娜二世跟他儿子保罗一世关系并不好情况下,这家伙还挺会揣摩君王心思的,还能替君王把不能说出口的话说出来。
半跪在地上的拉瓦锡默不作声了,看来这个问题他其实也是想过的,应该也还是赞同小托德的看法,换一个人,确实不会让他活着回到法兰西。
“陛下,请您不要责怪安托万,他就是太思念家乡了,他把陛下当成了自己的挚友,却单单没有记起来陛下是一位君主这件事,我们暂时是不会离开大明的,因为我答应皇后陛下和她一起研究一款新香水的事情还没完成?我的学生们也还需要我的指导!”
拉瓦锡的夫人玛丽.安娜出来解围了,这个女人可不单单是拉瓦锡的老婆这么简单。
她不但是拉瓦锡的实验助手,还是拉瓦锡实验结果的总结者,因为拉瓦锡的文学水平极其拉胯,大名鼎鼎的《化学基本论述》实际上的文字作者就是玛丽.安娜。
而且这个女人还有一手绝活,那就是画插图,《化学基本论述》和《化学概要》里面所有的插图都是她画的,异常精美和详细,几乎做到了和实务无二,没有这个女人,拉瓦锡的科学成就大概率是很难保存下来的,因为仅靠拉瓦锡的画技,鬼才知道哪那些实验器具长什么样子。
在这个女性地位十分低下的年代,拉瓦锡成就了玛丽.安娜,安娜.玛丽也成就了拉瓦锡。
这个女人现在是叶大皇帝的宫廷女官,拿着五品官的俸禄,还是叶大皇帝三个女儿的私人教师,跟叶大皇帝宠妃王贞仪一起,是全大明仅有的两位女教授。
两人在应天府皇城大学一个教授数学、天文,一个主要教授插图画技和化学,是传统卫道士最想‘除之后快’的两大异端。
“是的,陛下,硝化甘油的研究还有很多细节没有完善,《化学论述之二》也还未编纂完成,臣暂时还没有离开的打算!”
终于在安娜.玛丽的不断提醒下,被思乡之情刺激的头脑发热的拉瓦锡恢复了神智,他现在的做法可是相当于某种意义上的逼宫了,这不管是在西方还是东方,那都是绝对的忌讳。
“对啊!陛下,山长还要和我一起完善味精的研究呢,让所有人都能吃得起这种美味调料,一定是我们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事情!”叶明正也在一边帮腔。
“你最终还是要离开的是吗安托万?”出人意料叶开走过去把拉瓦锡扶了起来,真是棘手啊!就没有一个不让拉瓦锡走,又不损伤他科学之友帝王形象的办法吗?
“就如同死亡终会到来一样,离别总是不可避免的!法兰西人民已经觉醒了,他们将要击败他们的百年宿敌,我想要为他们做一点点事情。”拉瓦锡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