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鄚家为阮家做了那么多事,他阮福映竟然在树德轩先生(鄚天赐)去世后,连一个区区琮德乡侯的爵位,都不让您承袭,还有树德轩先生的死,他阮福映就真的没有责任吗?”
鄚子泩痛苦的抬起头,眼睛里迸发出了愤怒的光芒,父亲鄚天赐的死,一直是横在漠子泩心里的一根刺。
一七八零年,那个即将被阮福映骗进宫斩杀的杜清仁,劫掠了一艘暹罗商船,当时暹罗人与广南阮家是共同反对西山朝的盟友,于是郑信命令鄚天赐派人去质问杜清仁。
但是鄚天赐派去的人,长久没有回曼谷回复,于是西山朝抓住这个机会,派遣真腊王族普翁胶向郑信进谗言,说鄚天赐准备与嘉定的阮福映里应外合,谋夺暹罗之地自保。
于是郑信立即派探子去往嘉定打探情况,探子还没到嘉定,就正好碰到劫掠了暹罗商船的杜清仁,率水军在暹罗近海游弋。
得到回报后的郑信大怒,逼迫已经八十二岁高龄的鄚天赐饮毒酒自杀,鄚子泩的母亲鄚阮氏,哥哥鄚子沿、鄚子淌,侄子鄚公柏等人皆被冤杀,不在吞武里城的鄚子泩,带着侄子们侥幸逃脱了一条性命。
但自此,失去了鄚天赐这个雄才大略的掌门人后,鄚家从此一蹶不振。
痛苦的鄚子泩摇了摇头,“家父自尽,皆因郑信轻信小人谗言,西山贼狡诈诡谋所致,与国主并无关系!”说完就闭上了眼睛,很显然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的话。
“无关?”叶开大声怒吼了起来,“真腊人普翁胶归附暹罗人之前,曾是阮氏的座上宾,杜清仁为何明知是暹罗人的商船还要去劫掠?
为何树德轩先生派去的使者一去不回?为何杜清仁就那么巧合的在郑信派探子去查看的时候,恰巧在暹罗外海游弋,怎么会这么多的巧合?鄚先生就从没想过吗?”
‘噗通!’鄚子泩无力的坐倒在了地上。
“父亲!父亲!母亲!大哥!”眼泪如同涌泉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失去至亲的痛苦,再一次在鄚子泩的脑海里回荡。
之所以这么痛苦,是因为鄚子泩知道,叶开说的其实是很有道理的。
这么多年,鄚子泩一直用父亲、母亲与大哥等人是被西山朝和郑信害死的来麻醉自己,来扫除自己为阮福映效力的心理障碍,这一下被叶开说破,长久的压力背负之下,鄚子泩再也撑不住了。
其实鄚天赐的死,很可能是一笔糊涂账,最大的可能是几方一起使劲的结果。
因为鄚家在河仙镇和西港一带拥有很强的影响力,当时鄚天赐的想法是到暹罗辅佐郑信,建立一个唐人占主导的暹罗国。
而有了鄚家的支持,暹罗人的势力很快就渗透进了河仙和西港这一块战略宝地。
不过此时,真腊人认为河仙和西港是他们的故地,实际统治这里的西山朝也不乐意暹罗人的渗透,阮福映更对鄚家归附郑信非常不满。
所以很可能在几方的同时施力下,已经被所有人都反对他改革弄的有点神经质的郑信,轻信了这一个由西山朝发起、真腊人实施、广南阮家推波助澜的反间计,杀害了鄚天赐父子!
这使得暹罗人伸向真腊的手被斩断,也使得中南半岛上,两个实力最强的华人集团间的合作直接被打断,不得不说是一件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