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计是应该觉得他们南下没捞到满意的财货呗,要不就是觉得宰赛太独断专行,利益分配上不满意,又或者宰赛本身也就有唆使纵容科尔沁人南下给朝廷这边施加压力的意图,就算是我们责问起来,他也有推脱理由,反正是科尔沁人又不是内喀尔喀人,日后要算账尽管去找科尔沁人算去。”
冯紫英的话让张景秋等人都是若有所悟,别把蒙古人都当傻子,你可以拖延,他就能推诿,总之现在他们占着优势,就能利用各种手段来折腾,甚至还能理直气壮的辩解。
“既是如此,命令在遵化的蓟镇骑兵南下迎击。”张景秋果断下令,然后转过头来:“紫英,永平府那边有无机动兵力策应一下,不需要真打,做一个姿态,也能让内喀尔喀人和科尔沁人有所顾忌。”
“可以,但是尚书大人,效果如何,我不敢说,京营在迁安和卢龙都有步兵败军在整训,如果可以的话,不妨让他们拉出去亮亮相,也算立功赎罪吧。”
“京营逃兵?”张景秋摇摇头,他是真不抱希望,这帮人都是被打断了脊梁的,哪里还敢再去和蒙古人对阵?
冯紫英也懒得多解释,换了自己如果没有亲眼看到这帮败兵的改变,一样不会相信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冯紫英本人也不认为贺虎臣和杨肇基就能把这帮刚刚收罗起来的逃卒训练成具有战斗力的军队,但拉出来武装游行一下,装装样子,冯紫英觉得还是可以试一试的。
如果连这一步都做不到,那真的就只能彻底解散,赶他们回家别再浪费粮秣了。
解决了这个问题,招冯紫英星夜赶来的目的就算是达到了,其余几桩事情,理论上来说和冯紫英并无关系。
不过既然来了,张景秋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冯紫英。
冯紫英和王应熊他们率先预警播州之乱,现在已经变成现实,同样冯紫英很久以前就提醒过说倭人野心未灭,在山东临清民变中就发现了倭寇参与其中的踪迹,现在倭人果然又开始寇边,这两点都足以说明冯紫英在军务上的敏锐嗅觉和判断力。
“几位大人,你们这把我从热被窝里叫出来,于心何忍?我可是辛辛苦苦奔波几日回来汇报,论理我都该回永平了,现在这又把我拉夫,不合适吧?”冯紫英打着呵欠,一边揉着眼睛,“能不能先送上一杯茶来让我暖暖身子?”
“仲伦,你去倒几杯茶来,没的让有些人回去了说来兵部办差结果茶都没能喝一口。”袁可立此时脸色已经好看了许多。
傅宗龙“幽怨”地看了冯紫英一眼,可郎中大人发话,这周围个个都是大佬,他一个在这里观政的进士,自然就只能去跑腿了。
“紫英,播州终归还是出事儿了,你有何高见?”张景秋话语里并没有太多的担忧,相比之前担心内喀尔喀人的食言,对播州之乱他心里有底许多,毕竟前期已经做了许多准备了。
“大人,播州之乱若单单只是播州,我以为平定不难,一年半载即可,但若是牵连其他土司,比如永宁土司,这就不好说了,还得要看鹤公、稚绳先生,以及王总督他们的临场处断了。”
冯紫英并不看好一年半载就能解决西南乱局,永宁土司绝不可能袖手,迟早也要卷入进来,还有水西那边,如果三年之内能把这一仗打完,已经阿弥陀佛了,但现在说这个肯定不会讨好,他只能提醒兵部,说再多,就招人厌了。
“单单是播州都要一年半载?”张景秋迟疑了一下,“我是说在我们准备停当的情形下,实际作战时间恐怕用不了那么长吧?杨应龙不过就是一些土兵,纵然仗着地势优势,但只要我们保守谨慎一些,采取步步为营的方式,三个月时间应该不难解决掉吧?”
张景秋毕竟还是一个没有真正上过战场上的文官,或许在制定战略上有一套,眼界见识也不差,但是却很难理解得到在西南山地中的作战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形,也理解不到这种战事对后勤的要求会有多高,同样也无法想象得到那边的气候对军队的影响有多大,只有真正打上几仗之后才能明白。
在他看来,登莱军五万人,再加上孙承宗到四川与耿如杞配合,调动周边卫军,也能筹够三万人,如果杨鹤把荆襄流民中部分生活困难的流民丁壮整编为民壮作为预备队,有十万人,解决杨应龙不是问题,但出于谨慎考虑,兵部也还是从固原镇抽调了两万边军经西安入汉中从保宁、顺庆南下重庆府,但这条路太难走了,没有三个月别想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