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怎么,就是觉得世事无常,我和布喜娅玛拉本来是八竿子打不着的,现在居然一来二去如此熟络,还要长期合作了,觉得人生真有意思。”冯紫英笑着道。
布喜娅玛拉没想到冯紫英居然会来这么一席话,心里也有些触动,难得的抿了抿嘴道:“那大人觉得我们各自的生活该是如何呢?”
“我本以为自己能安安稳稳在这永平府干上一任同知便找机会回京,而布喜娅玛拉你也应该是在叶赫部努力地为叶赫部的壮大殚精竭虑,打交道的应该是东蒙古诸部,辽东镇,建州女真和乌拉部,以及大周朝廷,怎么也不该到这永平府来才对,或许我们会认识,或者知晓对方,但是不太可能像现在这样熟悉,或者成为朋友,……”
冯紫英颇带感情色彩的话让布喜娅玛拉意动,她注视着冯紫英:“大人把我当成了朋友?”
“难道不是吗,或者布喜娅玛拉你没有感受到,觉得我们之间只是单纯的利益关系?”冯紫英反问。
布喜娅玛拉一怔,目光却慢慢凝重了许多,许久才点点头:“那我记下了。”
冯紫英笑了一笑,“是不是朋友,我想布喜娅玛拉应该你应该感受得到才是,或许我们最初的确是因为利益而走到一起,但是如果在利益之上我们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的善意和志同道合,进而多几分情谊,我想这应该算是朋友吧?”
布喜娅玛拉咬着嘴唇瞪视着冯紫英,却不言语,冯紫英也不在意,“嗯,那我们还是谈正事儿吧。”
撩了就跑,这才是一个渣男的标准动作,冯紫英不动声色地表现出属于他特有的淡定从容。
……
布喜娅玛拉言简意赅,很快就把宰赛来人的意图说清楚了。
“这么说宰赛现在是捏着一大堆烫手山芋在手里了?”
冯紫英没想到宰赛居然如此大获成功,一举俘获了五万多京营将士,这简直成了一个大笑话。
虽然大家都觉得京营的战斗力堪忧,但是烂到这种程度,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这无疑还会极大的增强草原上这些部族对大周的轻视,增强他们自己的信心,同样也会刺激到这些草原部族和建州女真的野心,这不是好事儿。
“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那些那些高级武将军官只愿意为他们自己支付赎金,但是这远远无法满足宰赛他们的胃口,他们要求他们一起把所有人赎回,但这太过于昂贵,那些人不肯答应,而且恐怕也没有商人们愿意为所有人担保借款,……”
布喜娅玛拉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形。
“那这样僵持下去肯定不行,宰赛肯定会有应对举措吧?”冯紫英也觉得棘手,内喀尔喀人肯定不敢在关内多呆,他们的担心西边的蓟镇军来袭,同时还要担心辽东镇万一有什么反应,现在基本意图已经达到,所以急于想要返回草原,只是这变现收益就有些困难了。
“宰赛希望我能从中斡旋,估计他看出了我和你之间有瓜葛,……”
布喜娅玛拉的话让冯紫英差点儿把茶水喷出来,有瓜葛这个词儿怎么听都觉得是“有奸情”的代名词呢,他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布喜娅玛拉:“布喜娅玛拉,你现在汉话说得越来越好了,斡旋,瓜葛,这些词儿都用的很顺溜啊,想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的汉话都还带着海西女真特有的苞米茬子味儿,……”
布喜娅玛拉忍不住皱眉:“什么苞米茬子味儿?”
冯紫英这才想起这苞米似乎还没有进入辽东呢,也不知道徐光启在天津那边儿的引种试种进展如何,土豆,番薯,玉米,似乎都该进入中原大地了,这边事儿了结,他一定要跑一趟天津那边儿,好好和这位隐居在天津的大佬聊一聊。
“呵呵,就是你们海西那边儿特有的辽东味儿。”冯紫英打了个哈哈,熟练地转开话题,“宰赛看出我们之间有奸……瓜葛,所以就让你来找我讨个法子?”
“应该是有这个意图,不知道大人你觉得该如何来应对?”布喜娅玛拉皱着眉头,也觉得棘手。
“如果我们不理呢?”冯紫英点点头:“我估计他肯定会押送一批武将军官返回草原,那些人也不过就是三五百人,都是他心目中最值钱的,回到草原,不怕这些人的家属不来赎身,但是这几万士卒呢?他不可能一直耗在关内。”
“其实宰赛一咬牙要不计血本押着这些俘虏回草原,几万人全部肯定不可能,但是几千万把人还是能做到的。”布喜娅玛拉思索着道:“三屯营距离边墙太近了,若是三五千俘虏,十日之内就能押着进入草原,但宰赛估计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