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你休想!”王熙凤脸涨得通红,目光惶急,声音都变得尖利起来,一只手握成拳护在急剧起伏的胸前,几乎要转身而逃了。
冯紫英打了个哈哈,手下意识的在下颌下摩挲了一下,颇为玩味地看着对方:“不去就不去呗,二嫂子这么激动干什么?不就是说句话而已,……”
王熙凤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主要是那大观楼实在是勾起了她的心事,现在府里有时候一干女眷们要去听戏,要么请戏班子来府里,也有人说可以去大观楼、绕梁阁、明月楼这几家有名的戏园子去听,但她从来不去大观楼。
“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你再不说,我就走了。”王熙凤银牙咬碎,恨声道。
“那也行。”冯紫英见对方对自己惧意颇重,也不客气,便把史湘云想去扬州陪林黛玉的事儿说了。
王熙凤目光有些复杂,半晌才道:“这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企图?”
“我能有什么企图?不过就是觉得林妹妹在扬州一个人没个伴儿,云妹妹在府里边也呆得腻了,她想托我带她去扬州陪林妹妹,这样两个人也有个伴儿,反正琏二哥也在扬州,一客不烦二主,也没什么不妥,老太君也心安。”冯紫英摊摊手。
王熙凤目光闪烁,狐疑的神色在她脸上挥之不去,良久才沉声道:“铿哥儿,我警告你,你别打什么歪主意,云丫头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折辱的,她是史家嫡女,也是老祖宗心头肉,再说没了爹娘,也容不得你有非分心思,……”
冯紫英懵了一阵,这才反应过来:“二嫂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云丫头才十三,我能打什么主意?你这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怎么了?”
“哼,你是什么德行,还来问我?”王熙凤羞燥得把脸扭一边。
想起那一日在大观楼包房里这厮对自己种种恶行,她无法想象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做得出来的,便是东府那边那荒唐父子恐怕都想不出这等折辱人的行径,正因为如此,她才担心莫不是这厮要打史湘云的主意?
那若是史湘云真的因此而失了贞,被这厮给作践糟蹋了,自己这个敲边鼓的只怕就脱不了干系了。
史湘云虽然才十三岁,但是却是发育得不比府里边那十五六岁的丫头们逊色多少,加上性子豪爽,在府里边也是颇是引人瞩目,王熙凤就是担心史湘云被这色中饿鬼给看上了眼,才变着法子想要诱骗出去作恶。
冯紫英也没想到自己大观楼那一日恼怒加上积郁已久爆发出来的情绪发泄却让自己印象在王熙凤心目中变得如此恶劣糟糕,但转念一想,换一个人恐怕也会如此,对她都敢这样,对其他女孩子难道还能有什么不敢的?
“呃,二嫂子,这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提了,今儿个我是和你说正经事儿,你若是不相信,我可以发个毒誓,……”冯紫英无可奈何。
“那好,你先发个毒誓来听听。”没等冯紫英说完,王熙凤毫不客气地接上话。
冯紫英被怼得张口结舌,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那好,我冯铿对天发誓,若是这一趟对史湘云有什么不轨之举,便不得好死!”
“哼,一句不得好死就行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不得好死?”王熙凤其实已经相信冯紫英不会什么不轨之心了。
毕竟史湘云身份不比其他,既不是像她这等已婚妇人还有求于他,也不是寻常小婢,糟蹋了也就糟蹋了,真要做什么坏事儿,他冯紫英也不值当。
再说了,真要看上了史湘云,只要他愿意明媒正娶,只怕透一个风儿,史家就能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那行,那就活不过十八岁吧。”冯紫英无奈地摊摊手。
王熙凤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个毒誓可不是一般人敢发的牙疼咒,“那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给我?”
“什么东西?”冯紫英装傻,但看着王熙凤眉心又开始凝聚怒意煞气,冯紫英又恍然大悟地笑着摊摊手:“二嫂子,忘了,那玩意儿谁还能随时留着不成,早丢了。”
“你!”王熙凤羞怒交加,“那你甭想我帮你,……”
“那可不行,你可是先答应了我,没准儿哪天我又找到了呢,记住,我等二嫂子好消息。”冯紫英哈哈大笑,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