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嗣作为一个正统的士大夫,他知道这样子打仗,非常的不妥,这学的就是关外荒野蛮夷的那一招,打仗已经不是攻城略地,而是以抢劫为主,很容易给地方带来灾难性的破坏,大军所到之处,城市化为白地,村庄化为废墟,无论谁这样子带兵打仗,都会被千夫所指,被史官所痛骂。
以前朝廷的官军,或许他们私下里会这么干,比如说杀良冒功,纵兵大掠,但是这些都是暗地里的偷偷干的,很怕上级查到,然后就追究他们的责任,把他们拖出去砍了脑袋或革职。
现在是不同了,是皇帝允许他们这么做,朝廷鼓励他们这么做,这就意味着他们可以自由自在的抢劫杀人了,这样子可是一个好差事,令所有的士兵们都摩拳擦掌,就准备去山东发财了。
杨嗣昌感叹:这一场下来,山东只怕是五十年都恢复不了。
但是这些又不是他关心的,他现在作为统兵大帅,所关心的就是如何要打好这一仗,为皇帝铲除这些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治理地方的事情,是朝廷的事情,是户部的事情,不是他这一位出出征在外的兵部尚书所能关心,所要关心的。
即使在他理想之中,虽然有齐家治国平天下之心,但是现在,铲除敌人才是他首要的,只要把敌人都杀光了,维护了朝廷的正统,再谈论如何的匡扶天下,拯救黎明百姓,拯救天下苍生。
如果朝廷都不在了,他们这些人就是千古罪人,又谈什么说匡扶天下,本来杨嗣昌他是有所抵触的,作为讲究仁义之道的圣人门徒,干这种事情,就跟粗鲁的武人没有了分别。
他们这些文臣,之所以一向的都小看这些武臣,就是因为这些武将武臣,他们根本就不讲仁义,不讲道德,只知道一味的烧杀抢劫,这种人就是土匪,就是卑鄙小人,上不了台面,但是他万万也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都会成为了这一种人。
皇帝颁下圣旨,杨嗣昌成为了登莱侯爵,也都成为了大明朝少有的以文臣而封侯的官员,如果大明能延续下去,差不多就成为传奇人物。
看着朝廷使节,送来的这一身冠冕蟒袍,代表着候爷身份的金印,还有宝册,众将官纷纷的向他道喜。
在大战即将爆发之前,皇帝许下了如此的重赏,这是简在帝心,圣眷优渥,如果拿下了山东以后,平定的刘贼以后,只怕会封一个国公都有可能。
大家纷纷道贺,杨嗣昌却是波澜不兴,没有丝毫的开心之意,他说道:“这位置,能不能坐,就看诸位卖不卖力了?”
登莱侯爵也就意味着他必须把东三府打下来了,他这爵位才是实打实的,否则如果拿不下此地,皇帝可以赏给他,也可以将其剥夺。
众将齐声的说道:“我等愿为督师效死。”
杨嗣昌往京城方向拱了拱手,他感慨万千的说道:“皇恩浩荡,我等只有奋勇杀敌,全力报国,才能报圣恩之万一。”
对这话众官则是有些不爱听了,皇恩浩荡,那是对你而言,对咱们大家来说,这只是打一份工,相互之间的一个合作关系,非得扯什么皇恩浩荡,这真是有点不太好意思了,这是想让咱白干?
皇帝派来的圣旨中所说的话,才令大家感兴趣,那就是就是让大家就食山东,让这些人可以放开手脚去抢,这样子才是大家想要的。
杨嗣昌也知道,朝廷处于极其危险的边缘,山东之战,决定的是大明帝国的命运,也决定了他们这些人的命运,如果处理的不好,只怕他们就会成为昔日黄花,他很想说一些鼓励大家士气的话,但是他也都知道,该说的都说了,该做的都做了,如果不能拿出实打实的银子或者是粮响,想鼓励这些人,打动这些人,那是不可能的。
杨嗣昌部下有三十万大军,加上后勤人员超过了四十万,四十万这么多人,每天人吃马嚼,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他们的场面势必无法延续,一旦没有粮响,不用华夏军来打,只怕都会自我崩溃。
他手下的粮响,最多只能够吃三五个月,三五个月以后,就得靠在山东,在刘家军控制的地方抢,因为那里都是富裕的地方,都是大明的精华之地,拥有非常之多的财富,现在是华夏军的地盘是敌国,他们就可以放开手脚,放心的去杀,放心的去抢了。
这时候探子兴奋万分的回报说道:“大帅!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