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逃出来了以后,吴修文等对他都毕恭毕敬,孙传庭他也都知道,以他的身份,即使是投了刘家,也能混一个好的差事,这等人拍他的马屁,也都是正常。
孙传庭他虽然不是一个非常贪慕权力的人,但是他还是非常享受人前的风光,从阶下之囚,到身边大票人马,前呼后拥,也就是转念之间,他不免感叹。
过了通州以后,他们说什么也不肯前进了,孙传庭说什么也不肯前进,就是因为他知道,对于刘家,他孙传庭有价值,而他的家人未必就会有价值,吴修文虽然已经答应,会带他的家人走,但是没亲眼看见,他还是不放心。
他孙传庭含羞忍辱,不是为他个人之性命和安危,也是为了他们代州孙家,他孙传庭可以死,但是孙家却不能完。
他们等了两天,孙老爷子他们这些人,还是赶到了,看见了一家子都平安的脱离苦海,这才令孙传庭他为之放心。
孙传庭他越狱而出,其实是十分的羞愧的,他知道他这一生的清名,也就此化为乌有,他再也不是那一个人人敬佩,一身傲骨的孙伯雅了,但是当他看见自己的兄弟、家人个个都是脸肿鼻青,狼狈不堪,他就怒了。
孙传庭一问,这才知道,锦衣卫抄他的家,还对他的家人进行了折磨,将他带大的管家孙福受酷刑而死,这就令他升起了滔天的怒火。
孙福虽然只是他们的家仆,但是却是一手将他带大的,他就是如父执长辈一般,居然让锦衣卫折磨而死,他心中这一个恨。
而且就连他的父亲居然都受到了酷刑对待,这真是令他恨到了极点,不共戴天之仇也。
朝廷的官员,讲究官员的体面,这在外面就叫做官官相护,为什么官官相护呢?因为士大夫自有其士大夫的体面?自古有道,刑不上士大夫,因为你就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复起,会不会有后台。
锦衣卫居然敢如此的对待他的家人,摆明就是看透了他死路一条,永无翻身的机会,所以才会视如猪狗。
孙传庭他本来对于投靠刘家,还有有一定的羞愧之心,他知道从此之后,他就是从贼,再也不可以回头,枉读了圣贤书也。
但是此刻,他升起一种报复的快意,既然朝廷视我如弃履,我就让你看看,我这一个弃履是多么的厉害。
孙传庭看见了父亲,马上就冲了上前,磕了几个响头说道:“孩儿不孝!孩儿不孝!”
孙老爷子他们一路南下,这是真正的家破人亡,有如丧家之犬一般,惶惶不可终日,直到看见了他的儿子,这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是定了下来。
但是看见这一位他最为得意的儿子,却令他生出一种怒火,他冲了上前来,就给了他一个耳光,骂道:“逆子!你丢尽了孙家脸。”
孙传庭他虽然贵为三边总督,但是他的父亲打他,他就跪着挨打,丝毫的不敢反抗,他只是说:”孩儿不孝!令父亲受累了。”
孙老爷子痛心疾首的说道:“你这个逆子,真是丢光了孙家的脸,居然贪污受贿,孙家没有你这样的不肖子。”
孙传庭他大声的说道:“孩儿可以对天发誓,任内为国为民,绝无贪污,如有贪污受贿,管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孙老爷子道:“难不成皇帝还冤枉你不成,朝廷冤枉你不成?”
孙传庭他恨恨道:“温体仁嫉妒孩儿军功,陷害孩儿。”
孙老爷子他说:“此话当真?”
孙传庭他说道:“如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孙传庭他这么一说,孙太公他的脸色才稍微放松一点,他道:“你可是投了山东刘家。”
山东刘远桥割据山东,自立之心已经传遍了整个北方,也都成为了朝廷口中的逆贼,这也都不是什么秘密,孙传庭投靠刘远桥,这便是从贼。
孙传庭他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代州孙家不能灭,我们必须活下去,如果父亲大人有什么异议,孩儿自当遵从。”
孙传庭他明白,全靠刘家他才从天牢里面死里逃生,他的一家子才能从锦衣卫的爪牙之中活了下来,如果说不干了,多半会激怒对方,但是他还是说了,毕竟他父亲才是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