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边的牧民没有几个识字的,但是这种明码标价的态度,给人带来了一种安心感。
“一个银币一瓶?”
上官仪拿起一瓶一斤装的二锅头看了看。
“郎君,这种类似的二锅头在长安城顶多卖一百文钱一瓶。”
管家在上官仪耳旁轻轻的说了一声。
“郎君,长安城是长安城,凉州是凉州,你要是把这二锅头运到草原深处,这一瓶酒你指不定就能换一只牛回来呢。”
虽然那管家说的声音比较低,不过伙计还是听到了。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所以伙计的话术也都是专门经过训练的。
二锅头是不是暴利?
当然是了。
但是,卖给胡人的东西,哪个不是暴利的?
没有暴利,谁愿意去草原上做生意?
就拿拿盐巴来说,如今在长安城已经是两文钱就能买到一斤,但是到了草原上,一斤盐都能换一只羊。
“贵一点能够卖出去,自然是卖贵一点好。”
伙计:……
他还想着继续说点什么,结果听到这话,根本就没有办法继续往下说了。
今天不会是碰到肥羊了吧?
“那你还买这酒不?”
伙计脸上多了一些期待。
“不了,我就看看。”
伙计:……
“那你慢慢看吧。”
伙计撂下一句话,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郎君,这二锅头是楚王殿下要求重点推广的新产品,我刚看了一下,自从我们进了这家铺子,已经有好几个胡人来买酒了,看来卖的还不错啊。”
“这二锅头的价格虽然贵了一点,但是东西是极好的。那些胡人什么时候喝过这等好酒?说不准,一个银币一瓶,在他们看来是一个很实惠的价格呢。”
上官仪这话,算是误打误撞的说中了许多胡人的心思。
……
一月份的草原,仍然冰天雪地。
科尔曼是阿斯卡去年新收的一个属下。
作为仆骨人,科尔曼所在的部落投奔薛延陀之后,日子并没有过的更好。
相反的,这两年由于薛延陀内部的局势不稳,仆骨人的日子变得更加艰难了。
作为一个地处西北的部落,仆骨人的驻扎区域虽然离凉州还有六七百里远,但是凉州的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
而当科尔曼跟仆骨族的一个首领仆骨思来了一趟凉州之后,他就成为阿斯卡账下的一名掌柜了。
当然,他这个掌柜的地位能有多高,位置能不能坐稳,就要看他的表现了。
作为科尔曼接受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在草原上推广二锅头。
那二锅头,自然是极好的。
科尔曼第一次喝的时候,简直不相信这世界上居然有如此美酒。
就连他所在的部落首领仆骨思也是彻底被征服了。
仆骨部在薛延陀内本身就地位不是很高。
而科尔曼所在的部落更是账户(草原胡人计算人户的单位,因他们逐水草而居,每户住一顶帐篷,所以就按帐篷的数量来计算人户数)不到两百的小部落。
在仆骨部内部本身也没有什么地位。
茫茫大草原,没有地位的部落,就意味着没有肥沃的草场,没有足够多的牛羊。
这也就意味着大家没有好日子过。
穷则思变,在科尔曼的亲自劝说下,部落首领仆骨思决定跟凉州的唐人合作。
“科尔曼,这一次你带回来的两百瓶二锅头,已经全部售卖一空了。我原本以为仆骨部各个部落都是穷的响叮当,没想到原来只有我们部落才是真的穷啊。”
仆骨思看着眼前的一群牛羊,脸上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两百瓶二锅头,运输到仆骨部的地盘之后,足足换来了三十多只牛和五百多只羊。
这些牛羊只要赶到凉州,交给西北贸易之后,立马就能变成几百贯钱财。
而仆骨思和科尔曼他们能够获得其中两成的好处。
“首领,您一向对族人仁慈,碰到灾年都会救济一些贫穷的牧民,哪像是其他的一些部落首领,只知道盘剥啊。”
科尔曼的这话让仆骨思听了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哎,我能做的也有限。不过,现在总算是给部落里找到了一条挣钱的路子了。只要好好的帮西北贸易贩卖二锅头,我们部落今年至少可以挣得几千贯的钱财,这可是过去几年的牛羊加起来才能卖到呢。”
仆骨思觉得自己去年的凉州之行,是这辈子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如今薛延陀人对投靠的仆骨、回鹘、拔也古等部落的压迫越来越恨,许多人心中都已经有了别样的想法。
自己能够赶在其他人之前抱上凉州的大腿,也算是一个幸事。
本来仆骨族就不是一个什么大部落,投靠东突厥也好,薛延陀也好,还是大唐,都是无所谓的。
跟随混能够让自己的日子变得更好,他们就更谁。
所谓的忠诚,根本就不存在。
“是啊,首领,我觉得干脆把部落的牛羊都给卖了吧,只留下一部分预防意外,然后让部落的壮丁都跟我们一起组成商队去贩卖二锅头。这一次我们算是运气好,虽然只带了十几个人,也顺利的把东西卖出去了,要是以后碰到马贼什么的,那损失可就大了。”
科尔曼觉得自己部落最好的出路就彻底投靠凉州,投靠西北贸易。
阿斯卡的幸福生活,可是他追求的终极梦想啊。
“这一次我们带上一半的壮丁再去做一单,如果还是成功了,我就按照你的建议,干脆把部落迁移到凉州城外,留下妇孺在那里,壮丁全部组成商队去贩卖二锅头。”
仆骨思也不想再过以前那样的苦日子了。
在凉州的时候,阿斯卡可是带他们见识过一番有钱人的生活。
那点都德的美食,让人想起来都流口水。
那北市的繁华,让人流连忘返。
至于传说中的青楼,更是让人向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