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个夜里,济尔哈朗真的感觉到太累太累了。
从自王笑踏入大清腹地里,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谁也没想到这区区三万余人能搅这么久,他济尔哈朗又不像王笑年轻力盛、经得起折腾,他早已经疲惫不堪。
他每天还有大量让人焦头烂额的政务要处理,大清的村落墩堡被抢掳一空、许多旗人被弄成残废、粮食紧缺、流民不断叛乱……
更没想到的是,王笑败了之后还不肯安生,盛京戒严近一个月,昭陵又生了一场大乱。
闹得太久太久,济尔哈朗心力交瘁,几乎要油尽灯枯。
好不容易新皇登基,忙完了大典才过了几天安稳日子……结果,小皇帝不见了!
济尔哈朗扪心自问,觉得自己真的错了。
——就不该帮圣母皇太后扶幼帝继位。
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什么正事都不会做,一天到晚只会争权夺势、惹麻烦。
多尔衮却是真有才干,争权夺势虽不算厉害,军机政务却是处理得极好,还心有大清社稷。
要不是济尔哈朗立场不同,他都恨不得支持多尔衮为帝。
但偏偏就是这个‘立场’,才是决定他做选择的关键。
此时济尔哈朗正不停吩咐人寻找皇帝,忽听人禀报道:“睿亲王派人来求见。”
多尔衮只传了一封口信,内容也很简单:有一伙叛军打下了宽奠堡,让济尔哈朗调正蓝旗去平叛。
济尔哈朗明白多尔衮的意思——我们和好吧,接下来我又要抢皇位了,这次你别掺和,我给你一个功劳。
多尔衮这个举动与太后那边一比,少了些权谋之术,却平添几分大气,是实实在在为大清的江山考虑。
对此,济尔哈朗颇有几分心折。
他对这个提议也有点意动,确实还是尽快调兵平叛才是对大清最好的选择。至于盛京城,就让他们闹吧,自己明哲保身也好……
下一刻,又有人禀报道:“郑亲王,范文程大人来了。”
济尔哈朗疲惫地摸了摸脑门,知道自己又要被站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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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夜里,盛京城风波诡谲,布木布泰却是难得好好补了一觉。
她满怀心事,一开始睡得并不安稳,但渐渐地,王笑的怀抱让她有些莫名的安心。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还是草原上那个小女孩,还有人在保护着她……
忽然,王笑身子一颤。
布木布泰睁开眼,烛光中看到他额头上满是汗珠,眉头紧锁。
过了一会,王笑睁开眼,表情有些茫然。
“做噩梦了?”
“没有。”王笑随口答了一句,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道:“天快亮了,有消息了吗?”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梦里似乎听到福临在喊我‘额娘’。”
“他不会有事的。”王笑道:“到现在还没消息,说明我的推断很可能是对的。”
“嗯。”
布木布泰轻轻应了一句,她感到有些冷,又往王笑怀里蹭了蹭。
“这些年来,福临就没有从我身边离开过这么久。”她开始低声说着福临小时候的事……
说到后来,她偶尔也会说些儿子让她不满的地方。
“有时候想想真不值得,我一直是在为他活着,但又如何?那孩子最崇爱的还是他的皇阿玛,不管我做了多少,都比不上他皇阿玛称赞他一句……
他三岁那年,皇太极赐了他一柄小弓,那孩子真是恨不得睡觉都抱着。我当时有多心寒你知道吗?皇太极是怎么对我们母子的?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儿子还要这样对他?
那孩子崇拜他的大阿哥,他的十四叔、十五叔,觉得自己以后也会是个贤明的亲王。呵,爱新觉罗家的好儿孙。”
王笑道:“小男孩嘛,都是那样的。”
布木布泰摇了摇头:“我是哈撒儿的子孙,我的儿子身体里流着神元皇帝的血脉,却是这么没骨气的东西……但再失望又如何?他总归还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话到这里,她眼中便又泛起了担心。
王笑知道她说这些或许是为了让心里好受些,他便拍了拍她,低声安慰了几句。
突逢此事,布木布泰觉得王笑已经成了自己的主心骨……
这一天,依然是各种消息不断传进宫来。
布木布泰在与王笑商议之后,将各种事一桩一桩安排下去。
她将三岁的博穆博果尔接到永福宫,又派人控制住娜木钟。
这件事说来其实有些残忍,有种自己的儿子丢了,便拆散别人母子的意味……总之,布木布泰与王笑,早已都不是什么好人。
济尔哈朗果然还是再次投靠了这边,这是由他的立场而定的,意料之中的事。
秦山河被重新起用,领了十个牛录的正黄旗汉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