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正和讶然,转念一想却是皱了皱眉,拱手问道:“驸马这是做什么?”
语气中有些疏远和质问。
王笑随意地在椅子上坐下来,笑道:“京城中所有人,都以为杜将军你是我的人。说来好笑,我每次也差点真以为杜将军是我的人。”
杜正和敦厚的圆脸上终于显出些无奈与恼怒来,道:“驸马还请注意自己的身份,结交武将,有违……”
王笑摆了摆手,道:“直说吧,你能当上这神机营副总兵,这是我意料之中。后来,我告诉何良远:我已掌控神机营。”
杜正和面色一变。
王笑又道:“何良远相信这一点。所以我摔了他两巴掌,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这就好比打牌,只要对手以为我有厉害的牌面,我是否真的有这张牌就已经不重要了。”
“荒唐。”杜正和道:“这简止……胡闹。”
“说谎其实也很简单,说的人要首先相信。你看,我第一眼见你就把你当做自己人。”王笑露出诚恳的表情,道:“我知道,你有志向……”
“驸马高估末将了。”杜正和神色一正,抱拳道:“我会和陛下解释清楚。”
“解释不清楚了。”王笑摆了摆手,叹道:“我最近行事有些嚣张,但所有人都忍着我。因为他们都以为我掌控了京师全部武力,这些人中也包括了父皇。”
“你这是在逼我?!”
“我是在开导你。”王笑道:“你是父皇的心腹,你了解他的性子。既已生疑,便不会再信你。我今日送粮过来,不管你收或不收,这件事早已成了定局。”
杜正和沉着脸问道:“若我不投靠你,你待如何?”
“不如何,我又不是要造反。”王笑道:“暂时而言,神机营只要不出乱子便好。你投靠不投靠并不是最重要的。我今日来与你说这些,只是想坦诚相待。但反过来想想,你打如何是好?”
杜正和一愣,心中明白自己已无路可退,王笑说的不错,依陛下的性子已经再难相信自己……不对,还有一条路可走。
杀了王笑。
他才抬眼,却见耿叔白的目光已如电般射过来。
王笑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笑道:“当然,你杀了我确实可以自证清白。但你在锦衣卫呆过,了解他们,你不好下手。再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凭我现在掌握的势力,我一旦死了,京城便乱了。”
杜正和再次皱眉,道:“你如此逼我,得不到我的投诚。”
王笑眼神诚恳,道:“我并非要得到你的投诚。我说过,只是想对你坦诚相待。反正朝堂所有人都认定你已经投靠了我。今日这些话,说与不说其实都一样。”
“另外,我希望神机营不仅仅是一张不能打出来的牌。”王笑又道:“哪怕你不是我的人,我也希望哪天建奴入寇时,神机营能站出来守护这片山河。”
杜正和深深看着王笑,想要看出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但眼前的少年却如一潭深渊,让人看不出端倪。
“为何大家都认为你投靠了我?”王笑道:“因为,他们都看得出来,你有匡扶社稷之志。你看,连他们心底都认为我们是一路人。”
杜正和神色又一次变得严肃起来:“我誓死效忠陛下。”
王笑站起身道:“巧了,我也是对父皇忠心耿耿。”
杜正和听着他这样的语气,稍稍有些恼起来。
王笑却是伸手拍了拍杜正和的肩,道:“我若有异心,效仿郑元化,早早到江南图谋发展岂非更好?”
杜正和微微一愣。
“放轻松些。”王笑淡淡笑了笑:“只要心中执正道,明白怎么做是对的就放手去做便是。不必整日用那些君臣礼法、条条框框来约束自己。”
“你不是谁的人,你大可只忠于自己的抱负。”
一句话说完,王笑便转身向外走去,还颇为潇洒地抬起手挥了一挥。
杜正和木然而立,感到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无奈,以及一些释然。
……
“变成了虚伪的领导啊。”踏出神机营的少年如此自语了一句:“这该死的心灵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