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想起那个冬天,自己跟着师父出了苏州,走着走着摔倒在地上,一个女孩向自己伸出手。
时隔多年她已记不得那天她的样子,只记得脸上亲切的笑容,眼中似带着星光。
“我拉你起来啊,我叫陈圆圆,你呢?”
可怜安稳地,舍此欲何归?
也罢,你一生飘零,本也就想求个安稳。
唐芊芊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信纸放在烛花上点燃。
过了好一会,白万里汇报道:“唐首领,谭发的亲信都杀了,但点尸体的时候发现……”
“说。”
“三十四个……少了一个。”
唐芊芊皱眉,沉吟起来。
唐伯望叹道:“还是小看了谭发,只怕他已派人将陈圆圆反叛之事传回西安,要借此攻讦孟先生、李先生。”
“师父岂是那些人能轻易对付的。”
唐伯望道:“你这些日子做的事,也会成为孟先生的把柄。”
他说着,拍了拍膝盖,又叹息道:“我这一把老骨头懒散了,在京里呆久了也不想动,但没办法……好在总会再回来的,也不知到时还能不能找傅青主喝酒。”
唐芊芊默然一会,看着窗外的月光叹息了一声。
“知道了,是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她挥了挥手,淡淡道:“去准备准备吧。”
她心里忽然有些遗憾起来。
——原本想再多留几天的,因为六天后,便是王笑的生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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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六天便是娘亲的祭日,供品都准备好了?”
“准备了。”陶文君应道。
她替王珍解了外套,又道:“也不知你早出晚归的忙什么,门房说你有个姓贺的朋友来找过你。”
“贺琬?”王珍讶道:“他回来了?”
“你自去问。”陶文君又道:“你回头记得去劝劝二弟,他在他媳妇坟上坐了一天一夜了,爹也不着急。”
王珍摇了摇头,叹道:“随他吧,他差不多该放下了。”
“崔……母亲这两天老念叨着笑儿,说是想让三弟去给她请个安。”陶文君微有些讽意,“三弟如今出息了。”
王珍微微皱眉,不耐烦道:“才回来便这一桩一桩事。”
他素来温和,少有这样的发作。
陶文君却知道这火气不是冲自己——王珍往日虽然待崔氏恭谨,但每临近生母的祭日,便听不得别人谈起继母。
纵使如他这样的性子,也见不得父亲在母亲死后便马上续弦吧。
过了一会,王珍火气消了,便问道:“珰哥儿赎回来了?”
叛乱发生前,周衍在御前罚跪的消息一经传出,王珰便因‘娶婢为妻’的罪名直接在顺天府被关押起来。因此王珍有此一问。
“顺天府没敢收银子,直接就放人了。珰哥儿跨了火盆,说再也不去随侍齐王了,差点挨二叔一顿打。”陶文君道:“那府尹大人在西府坐了一天,说了一箩筐赔罪的好话。”
王珍挂起一丝嘲讽道:“珰哥儿确实犯了楚律,夏炎没捉错,他若是不放人,我反倒服气。”
陶文君低着头笑了笑,又道:“我表舅派人说他孙儿过两日满月,开了个家宴,让你们兄弟几个都去一趟。”
王珍道:“过了半个月了吧?”
“十六天。”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颇有些默契——白义章那孙子早都满月了。
“他刚升了户部尚书。”王珍点点头,道:“你替我们准备三份贺礼,不必太贵重,显得有心意便是。”
陶文君点了点头。
她要说的事却还没完,又很有些神秘地道:“夫君猜猜今日有几家人上门向四弟、五妹、六妹提亲?”
王珍又是眉头一皱,道:“玉儿、环儿年岁还小,不议。”
“小?还有向虎头、妞妞、思思提亲的。”
王珍眼神中闪过不悦之色,道:“把名单给二弟吧,让他有点事做。”
陶文君脸上便浮起一丝兴灾乐祸的笑意,问道:“向四弟提亲的呢?”
王珍沉吟道:“都有哪几家?”
“母亲以前的意思是让王宝娶崔家的女儿,如今却有些挑花了眼。爹最瞩意的便是京城大户陆家,母亲则瞩意兵部侍郎钱家……”
“钱家?”王珍讶道:“钱承运?”
“对,原本想许给珰哥儿的那个女儿,叫钱怡的。”陶文君道:“听说钱承运如今当了侍郎,二婶哭晕过去两回,抱怨珰哥儿娶了个丫环。”
王珍思索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钱承运的意思,低声骂了一句“老狐狸”,道:“钱家不行,让爹去反对。”
“可是,爹也没有很反对。”
“他会反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