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本想着今日王笑婚事过后,抄王家的时候顺便将唐芊芊也杀了,没想到,我并未捉到王珠的把柄。”温容信说道。
这样的小事郑元化本是不太过问的,但听到唐芊芊的名字,他还是自嘲一笑。
“老夫入阁十数年来,如此在一个人手上接连吃亏,这还是第一次。”
温容信道:“是孙将军疏忽大意,又岂是首辅大人吃的亏。”
郑元化摆了摆手,道:“输了就要认。放了陈氏女入宫,又丢了宣大布防图。不知内情者恐会以为老夫才是唐贼细作。”
“是那贼女运气好罢了。”温容信道。
“本来老夫也如此觉得。”郑元化眯着眼,从案上抽了一张信报递给温容信,道:“从苏州打探回来的消息,你看看吧。”
“你一直以来都小瞧了她,以为唐贼无人,才派个十八岁的小姑娘入京主持。原来,她是孟九的弟子。”
孟九是唐中元重要谋士,也有偌大名声,但温容信对反贼军中的几个谋士都有些不屑一顾。
在温容信眼中,都是些考不上功名的无能之辈,才会跑到反贼军中投机。
郑元化却道:“孟九不是一般人,他以前是吴王的宦官……先帝在位时,吴王不肯就藩、有争位之心。陛下登基后,派人杀了吴王一家。孟九当时品级低,被发配到苏州织造署为苦隶。这种境遇本是必死的,没想到他有能耐,过了三年竟被调至教坊司。延光五年春,孟九杀官投贼,同时还带着教坊司中几个小女孩,其中应该便有唐芊芊、陈圆圆。”
温容信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书信,根据苏州织造署、教坊司的太监所述,大概能推测出孟九善隐忍、心思细腻、行事果决。
温容信心知若换作自己,确实是难以在织造署那样的境地中活下来。
“学生确实是小瞧这些反贼了。”温容信道。
“一个老太监带着几个孩子在乱世中救生,其中艰苦可想而知,这种人经历大磨难,大多性格偏激、手段毒辣。”郑元化道:“这恰恰是你不如他们的地方。你出身世族,一生顺遂,手段和风细雨,布局顺水推舟,失之锐利。”
温容信愣了愣,失笑道:“这正是我今天输给王珠的原因……”
郑元化一席话说完,目光已落回公文上,闻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谢老师为学生指点不足。”温容信又深深行了一个大礼。
十年来,确实得首辅大人教诲良多。
郑元化头也不抬,道:“知己知彼,去吧。”
温容信便明白过来这个指示——除掉唐芊芊。
他又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烛光下,郑元化如过往的无数个夜晚一样批阅着公文。
“有刺客……”
过了一会,院中忽然传来打斗声。
郑元化抬起头,面露不悦,心中却无多少担忧。
他的几个暗中护卫技艺极佳,护卫他的安全是无虑的。
院中那刺客却是个女子,一边打一边喊道:“郑老头,我有重要的话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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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
成亲后的第一天。
淳宁一晚上都有些睡不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眯着了一会。
醒来时便见王笑已侧过身来,还将脸还埋在自己肩膀上,像是在嗅自己的味道。
“他果然是有些好色的。”淳宁心道,她于是一动也不敢动。
等到天亮,门外的宫人催促了许多遍,王笑却总也不醒,睡梦中的表情还颇有些孩子气。
“公主,你起了么?今日得去见舅姑。”过了许久,甘棠只好推门起来,先伺候过淳宁洗漱,方才又去推王笑。
“驸马,得去见舅姑呢。”
“舅姑是谁?”王笑揉了揉眼。
公主是天家之女,自然与别家的儿媳不一样。比如,王笑得唤延光帝为‘父皇’,淳宁却不可称呼王康为‘父亲’,因此便只能称其为‘舅’,称崔氏为‘姑’。
此时王笑问了,甘棠还以为他是不忿这个惯例,便不知如何回答。
还是淳宁应了一句:“便是指你我的爹娘,夫君起来吧。”
“还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要见。”王笑往里一滚又继续睡,还嘟囔了一句:“我爹不急着见我这个逆子。”
过了一会,突然传来一个尖厉凶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