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笑领着一行人拐过街角不见,王珠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下一刻,他衣角被人拉了拉,低头一看,却是王思思由丫环领着过来找自己。
“爹爹,思儿也能入席吃喜酒哦,我和青儿坐一桌,思儿是大人了。”
“是吗?”王珠道:“思儿高兴吗?”
“高兴,爹爹也去吃饭好不好?”
“好。你们女眷坐内席,爹爹坐外席。”
王思思道:“那爹爹笑一笑。”
王珠只好挤出个笑脸来。
王思思便抬起手,道:“爹爹吃这个。”
王珠目光看去,却见女儿的小手里捏着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
“阿。”王思思道。
“阿。”王珠张开嘴,那黑乎乎的东西便入了口。
原来是五花肉……沾的是黑芝麻酱。
口感怪怪的。
“好吃吧?”王思思得意道。
“特别好吃。”
“爹爹,骑大马……”
于是,在宾客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王珠一路驼着王思思将她送到内席。他再转身出来,才穿过内墙,便见到王康在外院待客。
王康一见王珠这张臭脸,脸上的笑意便凝固下来。
以前要倚仗这个二儿子打理生意,王康才能忍受他这幅寡淡漠然的样子,如今却觉得愈发看不过眼起来。
王康便道:“逆子,一天天的摆脸给谁看。老夫告诉你,老夫如今初涉官场,正是要交结朋友的时候,你给我将你那幅脸色……”
“哦?”王珠反唇相讥道:“父亲那无权无禄的虚阶还没封下来,就已经初涉官场了?孩儿佩服。”
王康:“……”
王珠一句话说完,行了一礼,径直转身而去。
过了一会,王康才愤怒的咆哮起来。
“逆子!老子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大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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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五年前,楚国睿宗皇帝荒唐无道,在皇宫外修建象园。为了能常在象园玩乐,还故意纵火烧毁了皇宫中两座寝殿。此举,只是他为帝生涯中无数荒唐事中的一桩。
当时楚睿宗的种种恶行引发了文官的强列不满,致使三百多名官员在金水桥列队谏言,逼得皇帝出动廷杖,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时过境迁,那些被廷杖的直臣们青史留言、万古流芳,无道的昏君则是被冠上误国的恶评遗臭万年。
今日,延光帝下旨新开锦衣卫,诸臣大怒,便打算再闹出一次声势浩大的死谏。
而当所有同僚们都出宫互相联络、合纵连横之时,罗德元却只想凭一腔孤勇,向延光帝表明皇权不可凌驾于律法之上。
只要自己能让陛下迷途知返,事情也可以不闹大的,大家就可以好好治国了。
他身上带了纸笔,便干脆在宫里写好了那一番逆耳忠言,然后高举折子跪在金水桥上。
他身上的官袍单薄,被冻得脸色青紫,雪花扬扬洒洒地落下,慢慢将他盖成一个雪人。但今日就算被冻死在这里,这位七品御史也不打算走。
宫人来来往往,没有人理他。
像是只有雪花知道卫道者的孤独……
直到傍晚时分,罗德元的背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过头,便看到孔宾。
孔宾也是御史,平日行事其实很是油滑,此时却是义正言辞地道:“我来与罗兄一起死谏。”
一句话之后,孔宾便在他身边跪下,高举手中的奏折。
罗德元瞬间红了眼眶。
吾道不孤!
下一刻,竟是又有人远远走来,一言不发便在他们身边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