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
马车驶出千金坊,走上了一条官道。
此行,便是天顺。
萧栀之出了千金坊后,回头望了一眼,说道:“这地方真是越来越差了。”
车厢里忽然传出陈九放声音:“你不觉得这些人可怜吗?”
萧栀之回头看了一眼,疑惑道:“你是跟我说话?”
她笑了一声,说道:“可怜?千金坊本姑娘可比你来的早,这个地方是什么样子我也比你清楚,什么人能救,什么人没得救,我还是分的清的。”
“还有,你不要忽然冒出来一两句话,你不搭理我,本姑娘也不爱搭理你。”
陈九却是接着说道:“天顺十一年时你寄密函一封给了官家,结果却被打了回来。”
萧栀之怔了一下,挥动缰绳,将那马车急停了下来。
“啪嗒,啪嗒……”
马车停在了官道上。
萧栀之冷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窥视朝廷密函,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
“说是窥视倒也没错,陈某确实是窥得了几分内容。”
陈九收回掐算的手,说道:“千金坊可说是堪为人间,贪念、欲念聚集此地,这样下去终归不是个办法。”
萧栀之嗤笑道:“你要有本事,怎么没能救下这些赌鬼?”
陈九说道:“陈某可没打算救他们。”
萧栀之说道:“那你说这些干嘛,假惺惺的。”
陈九摇头道:“疾苦哪里都有,陈某不过是走一趟人间,就此离去便再与无半点因果。”
“只是好奇,天顺十一年时你曾想对千金坊施出援手,为何如今会淡漠而视?”
萧栀之前些年路过千金坊,见此地如同人间地狱,便寄了一封密函给皇上,只不过却被打了回来,连理由都没给一个。
“关你屁事!”萧栀之说道。
她挥动马鞭,赶起了马,不愿再与陈九聊下去。
这也是她不愿去回忆的往事。
陈九只是觉得有趣,是什么致使一国公主性情大变,说白了也不过是一种八卦的恶趣味。
见她不答,陈九也不会再多过问。
之后,萧栀之便再没多嘴,只是赶着马,也不再自言自语。
晨间驶出千金坊,行了数十余里路,马儿也有些精疲力尽了。
暮色降临,天边的红霞映入眼帘。
马车停在了一处山脚下,萧栀之许是有些渴了,便下了马车。
活动了一下筋骨,接着走到一旁的山脚下,捧起山泉,喝了一口。
她伸出袖子擦了擦嘴,没有半点公主的样子。
甩了甩手上的水渍,她看向了远处的黄昏。
她想起了从前种种……
萧栀之看向了马车的车厢,喊了一声:“喂。”
半晌都不曾听到答复。
也是因此,萧栀之才放下了心来,她望着暮色,开口说道:“从前我觉得这世上善人多才是好事,后来走遍了大江南北,见识多了之后,也就不这么觉得了。”
“我不喜欢恶人,因为他们作恶多端两面三刀。”
“但我也不喜欢善人,因为善人会原谅那些恶人,并将此奉之风雅二字,令人作呕。”
车厢内仍旧没有半点动静。
萧栀之舒了口气,说出来后,心里也舒畅许多,这便是她这两年来所看到并理解的善与恶。
“如今我也对千金坊没什么感触了,有些人就是该死,也没必要去救。”
曾经她可以原谅千金坊中的那些赌鬼,可如今,却再也不会如此了。
马车内。
儒衣先生睁开双眸,嘴角带着一丝欣慰。
倒没成想,大乾还有这样一位能解善恶的公主。
人道气运大兴,终有运势归人。
大乾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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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