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脱道:“此处距离宛城就只有一个方向,周围都是高耸的密林和山岗,倘若真的被他们伏击,雷公将军真的会有去无回的呀。”
雷公道:“彭脱大哥,你又何必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我雷公就不信三千兵马区区对付不了一点伏兵!”
“再说了,现在江东兵马已经元气大伤,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说着,就要走出营门之外,波才很佩服他这种勇气,对雷公道:“好,雷公先锋,我特派五千骑兵于你,你等带兵出战,追击江东孙坚!务必要报前次之仇!”
“喏!”
说着,雷公就在营内点兵叫战去了。
彭脱苦劝不住,唯有默默不说话,一个人喝着闷酒。
他似乎已经瞥见了这次雷公的敗局。
山林,密不透风,夏季的繁雨或是云浪又在此时翻滚,原本山谷就过于闷热,现在更因为枝叶茂盛的缘故,开始变得难以荡开昏晓。
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半空中已经浮现出大雨将落的迹象,雷公在营寨里点起了五千多骑兵,全都一眼是身披重铠,手提长刀的黄巾贼寇,他们虎啸一声。
随后就能自营寨里传出踢踏如雷的声响。
良久之后,雷公带人赶到追击的一处密林,有军士回道:“先锋,据回报,这里有两条路,一条必经密林而过,另一条饶过长社山峦数十里,在下以为,是否可以绕路追击?”
雷公反问:“为什么要绕路?”
军士在马背上指着这片密林,“雷先锋,你看,这片密林一眼望不到边,树枝杂茂,若是先从这里过的话,恐怕会被埋伏的。”
雷公听完,一声冷喝:“切,他们这伙人已经元气大伤,就算有埋伏能有多少?不怕,随我一路追击,绕路?哼,都不知道要绕到什么时候,现在正好快马追击,绕路岂不是自行拖慢进军速度?”
军士无奈,雷公亲自带头,率领着众人狼吼一声,拿着枪刀冲锋,迎着这片薄雾遮蔽的密林杀了进去。
走不到十几里,眼看路径越来越小,土道也从刚才可以经过十几个人之宽的距离,瞬间缩成了只能供单人匹马通过,雷公没有一丝防备,眼看着纵马狂奔,离身后的人马也变得更远了。
这时候两旁埋伏的灌木里一声响动,忽然“哗啦”一道声音传来,两边的绊马索一起拉直,几千人这下猝不及防,连人带马,一下摔倒在地上。
前面的军士摔倒了,后面的兵士更加措手不及,一下惯性带动,全部乱马嘶鸣,身后的都前仆后继地跟着上一个连带翻身下马。
黄巾军正在混乱不堪的时候,树林里一声吹哨的声音大作,孙策大叫:“黄巾贼党!见识过我的威力吗?”
雷公表情顿时又惊又怒,果然如彭脱所说的那样,江东兵马真的在此设下了埋伏。
他正要拿起兵器出战,身后的众人已经慌了,互相践踏,死伤无数,连列阵布势的时间都来不及了。
这时候,刘莽,孙策两人挥兵从树林直杀而来,打得黄巾乱贼丢盔弃甲,连马都来不及了,一股脑地咬牙往后逃命,谁知道刘莽早已经料到他们肯定会逃来着,早已经预先在黄巾逃的地方设好了一支强弓手,就等着敌军回撤。
黄巾军拼死奋战,雷公更是大叫:“不要慌乱,随我接战!”
此刻已近暗淡,天上的浓云密布,遮蔽了苍穹最后一丝微光,黄巾等人不知道江东设置了多少兵马,只听到耳畔杀声震天般的巨响,心头已经胆破心惊,再没有抵抗的勇气。
他们只顾着逃命,刘莽在密林吹了一声号角。
早已遍布密林的强弓手万箭齐发,雷公带着人马逃窜,忽然天上乌压压一片大雨似的狂箭扎到纷落下来,瞬间黄巾军又折损了不少兵马。
雷公等人更是在残兵败卒的掩护下,这才侥幸逃脱一条性命,回到长社山上的营寨内。
经过刚才的那么一场混战,江东兵马等人杀得黄巾余部大败,丢落的战马,铠甲,还有兵器不计其数。
刘莽经过轻点之后,军需官回答道:“回刘莽将军的话,我部所得战马五千余匹,兵器鞍刀无数。”
“太好了,既然这样,快将战马带回宛城,交由孙坚将军处理。”刘莽说。
孙策脸上很高兴:“刘莽大哥,这事还得拜托你呀,要不是你,我们这次的战斗怎么会打得如此灿烂?”
刘莽笑着说:“孙策将军刚才也十分英勇,是你率先冲锋与他们交手,这才使得江东兵马占尽上风,化劣势为优势。”
两人在阴云下,一双大手当即就合拢在了一起,铠甲上映衬的,是战斗过的血迹。
自打雷公逃回营寨之后。波才听闻他败了这么一仗,立马大怒。
“可恶!你亲率五千兵马,现在只剩下百来个人回来?你还有脸回来见我?!”
雷公单膝跪在帐前,不断叩首低头,一声不吭。
显然这么多人打输了,真是丢脸至极。
“来人!将他带下去,军法从事!”
波才一声喝令,当下就要让军士把雷公带下去,斩首示众。
彭脱立马走上来劝:“渠帅,不好啊。”
彭脱接着道:“现在大敌临前,雷公将军也是受了你的命令,这才贸然出击,倘若杀了他,不就是说你指挥不当吗?还请将军三思。”
波才指着雷公道:“那你说怎么办?”
雷公惶然不知如何应答。
显然,之前他还口口声声说要打败江东兵马来着,现在反倒被江东的兵马杀得狼狈逃窜,一时自知惭愧,没有脸面回答波才的话。
此事看来还得彭脱解围,他对波才道:“将军,这个无妨,虽然我们是折了五千多人马,不过照理说,黑山那边,已经响应了数十支的兵马,他们也有几十万。而雷公先锋正是黑山的其中一员先锋,不如让雷公先锋戴罪立功,亲去黑山一趟,召集兵马,几路与我们一同会和,再次兴兵以壮声势,如何?”
波才一想彭脱说的有道理,自己眼见着和官军相持不下,是应该怎么做,于是就对雷公道:“既然这样,雷公。”
“在。”雷公惶惶应了一声。
“就让你前去黑山招募兵马,我听闻那里多产战骑,务必要携上良马回来,这事就算你免了吧。”
“是,渠帅。”
雷公起身回答。
黑山,是个不出名的地方,但是要说起后面大名鼎鼎的张燕黑山军,可能就要不得不提一下,此处的黑山,并不单单所指黑山这么一处地方。
在三国时代,黑山所指的是黑山之南,分别是中山,太行,赵郡,上党,常山位于华北平原这一处的地方,而这里由于地近冀州,物资丰盛,良马颇多,所以经常出现一些土匪山贼占山为王,他们号称黑山军,以此号令襄助黄巾。
从表面上看,这帮杀千刀的黑山军是响应黄巾余党的乱贼,其实是供给粮食给黄巾的首号援兵,所以从外头看,这两个是不同旗号的贼寇,其实都是一类的人,专一打家劫舍,放火抢民。
月光下,孙坚带着剩余的兵马走了将近百里,来到了宛城。
宛城,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这里位于南阳之北,产粮极多,土地肥沃,是少有的军事城池之一。
在这里,少说能够囤住十万大军,里面的粮食足够可以让三十万大军出征备用,如此一来,这道城池更是被黄巾军所眼红。
张曼成,波才这帮人之前也在宛城附近劫掠,也派人攻打过主城。
可惜太守秦颉死守,主城一直没有丢失,仅仅是靠着劫掠村庄供给大军,唯有宛城主城稳如泰山,从未被攻陷过。
不仅如此,太守秦颉手上还有数千精兵,他们之前都是朝廷骁勇,现在把守城池更是绰绰有余。
一听到孙坚来到,秦颉命人出城十里设宴相迎。
江东兵马旗帜飘扬,时值春浓,四周的山野传来一片片的花香,孙坚遥望着宛城高大的城墙,不由得感叹:“嗯,真是一座雄伟的大城,没想到经由秦太守之手,现在居然发展成如此繁华的一座城镇。”
暖风送爽,草场莺飞,山峦起伏的平原之地渐起新绿,很是让人感到惬意。
秦颉和孙坚两人一见面,两人便开始寒暄起来:“孙坚将军,久闻大名,不曾拜识。”
孙坚也回礼道:“秦颉太守一向奉公守法,为汉室守护如此一方领土,也算得上远近闻名。”
“哈哈哈,哪里哪里。”秦颉说道,然后对孙坚指了指沿路设下的酒宴说:“听闻孙将军一心为国,杀贼立功,朱中郎将有言在先,让我等好好款待将军。这里早已设下一百张流水酒宴,就让你旗下兵马饱餐一顿,待会我等在城南一处,已安排了安阳城作为大军的驻扎之地。”
孙坚见秦颉如此有心准备,十分高兴地说:
“谢过秦颉太守的好意,不过我孙坚乃是军汉,向来不能在城池驻扎,想必这里也有山野草林,就让我和属下一起在山林安营扎寨就可以了。”
秦颉道:“这样啊?不过宛城属下的小城虽小,可也是个要冲的地方,一定得有人驻防才是。恰逢黄巾作乱,安阳,郏下等城池的县令都已经弃官逃亡,眼下我这里又没有人可以听用。孙坚将军可否推荐一下人才,让其替我把守这两个要害去处。”
孙坚看了一眼身后的刘莽,刘莽跟随大军赶路,一路已经饿得不行,已经拿着个酒宴上的一个鸡腿在啃了。
秦颉见他这样,就问:“这位年少的将军是谁?看起来极为英武。”
刘莽见秦颉说话,尴尬地放下手中的鸡腿,向前一步道:“我是朝廷所封的校尉刘莽。”
校尉?校尉身为群兵之首,而且也是朝廷亲封的人,令秦颉更为佩服。
“不如这样吧,刘校尉,就让你去把守这两个地方吧。”
“我?”刘莽指了指自己。
“是啊,那里可是南握荆襄,北通宛城的一个重要的地方,可惜都被黄巾贼洗劫过了,要是有人敢去那里重振士气,还百姓太平,我想是当地的一大乐事啊。”秦颉越看刘莽,心头便更加喜欢他的为人。
因为他看出刘莽虽然不懂礼节,但是眉若剑星,肯定是个不拘小节的英雄人物,所以才这么看重。
孙坚也高兴地说:“是啊,难得秦颉太守如此推荐你,刘莽,你可要好好把握时机。要知道,这安疆守土也是建功立业,或许将来可能功成名就,封成太守,那时候造福百姓,青史留名呀。”
“是吗?”刘莽觉得这倒是也是一条出人头地的机会,于是连忙对秦颉道:“谢太守的厚恩,明天我就出发前往郏下,安阳两座城池。”
秦颉看了刘莽道谢好笑,因为刘莽既不躬身,又不拱手,只是点了点头。
孙坚也跟着笑了:“秦太守不要见怪,这个小龙十分称奇,说是从什么二十一世纪过来的,又是在他家乡车马,都不需要喂草料,就可以通行,所以礼数不对。也盼望秦太守不要太过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