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孙蕊却隐隐有种感觉,徐嘉帧的假设很可能会变成现实。
“人的欲望尚且是无穷无尽,何况一个将权力掌握在寥寥数人手中的势力呢?
“膨胀的欲望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侵蚀当权者,就算当代无法侵蚀,下一代、下下一代,终究会被权力的欲望迷失,届时……”
徐嘉帧的声音已经虚弱得渐不可闻,但落在孙蕊耳边,却仿佛声若雷鸣:
“届时,你们和那些修士之流,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齐七星……和修士……”
孙蕊心跳陡然加速,她忽然有些怀疑自己今日之事究竟是对是错。
拥有这样的觉悟的徐嘉帧,与损失了利益,便毫不犹豫的与修士联合,对身为独裁者,却颁布了对普通人有利政令的徐嘉帧出手的大齐七星,究竟哪个才是正确、哪个才是错误?
“我……”
她满腹疑惑,正要开口,却见到一截剑尖突兀地在徐嘉帧的喉咙刺了出来,带起了一蓬焦糊的血肉,血肉之中连一丝血液都没有,原以为濒死前还有一击之力的徐嘉帧,此刻也丝毫没有还手的迹象,
被刺穿了咽喉之后,那团模糊的血肉嘴角还带着几分似嘲弄、又似解脱的微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啰里啰嗦的,烦死了!”
死去的徐嘉帧身后,红枫迅疾收剑,仿佛像是怕已经成了一团糊的徐嘉帧污了他的长剑般;他收起剑后,又朝徐嘉帧踢了一脚,将坐起的、仿佛不愿那么轻易倒下的徐嘉帧一脚踢到了地上,然后又随手斩了几剑,将徐嘉帧的尸体斩成了几截。
“身为前辈,我有义务教导像你这样的后辈,你必须要知道,对待敌人,一定要斩草除根,不然当你松懈时,你以为已经死透了的敌人,很可能就会对你发出致命一击!”
红枫收剑回鞘,又在地面上蹭了几脚,蹭去了鞋上的污泥,望着孙蕊的眼神似带着失望般:
“你的警惕心实在太差了,当然,或许这是你们女人都有的通病,你好好想想,如果他刚才趁你发呆的时候对你出剑,你可不就死了?
“女人,愚蠢,根本不懂得战争的残酷!你应该好好在家相夫教子,而不是来接触这种残酷的争斗,
“算了,我说这些,你也不会懂,细细品吧,你也别问我怎么回事,等你慢慢接触这个世界的残酷,你就明白了,你只需要记住,我救了你一命,若没有我,你现在有可能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他弯下腰,拾起了徐嘉帧的头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金风宫。
孙蕊望了望地上一团肉糊似的徐嘉帧,又望了望拎着徐嘉帧的头颅头也不回离去的红枫,喃喃低语:
“欲望……”
斩杀徐嘉帧的功劳,尤其徐嘉帧还是一名超出众人预料之外的强者,这样的功劳能换来的利益绝对是可观的。
至少可以凭借这份功劳,换取在大齐国境内部分“特权”。
以至于连红枫这样的,在大齐七星已经身居高位的人,都可以做到不要脸的地步。
一个人在利益面前,尚且可以如此不要脸面,若是徐嘉帧所说的利益共同体,面临着自己的集体利益和民众利益之间的抉择,是否真能保持初心?
孙蕊沉默良久,忽然长长一叹。
“收兵,回营。”
她淡淡地说道:
“把大齐皇帝的遗体保存好,二队,有空你联络一家办白事的,给他办一个风光些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