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共和的皇唐天朝,在通行的宣传文献中,自然不会提到贵族两个字。
但如果把贵族换成大地主、大资本家,那么就比较清晰了。
而进一步细分,在三级议会以及皇唐天朝的三级进奏院序列中,那些“功勋阶层”和大城市自由民、中小企业家,也就组成了重要的基层板块。
和历朝历代不同,中央核心区的基层地主,往往本身就是资本运作、流转中的一份子。
曾经王角在穿越前,以为资产阶级跟封建主是不死不休的敌我矛盾,但是现在,他坚信人性的差距不会太大,不会因为一两个穿越者,就改变群体的趋利避害本能。
也就是说,资产阶级跟封建主,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媾合的共生共存甚至一体两面、一体多面。
贵族去王号,变成这个公司那个会社的负责人,不代表他就失去了对社会资源的掌控以及分配。
只是没有旧时代中那么赤裸裸,更加的隐蔽,更加的狡猾,更加的具有欺骗性。
这并非是阴谋论,因为这不需要阴谋论。
当王角翻开中央核心区图书馆中的历史篇章,看到的每一个历史人物,他们的后代,就这么活生生地处在自己的身旁。
于是乎,此时此刻,坐在办公桌前的王角,并没有将武汉的武装力量,跟朝廷的中央军彻底区分开来。
“托拉斯”寡头们固然有矛盾,但那只是分赃不均,不是不死不休。
指望挑动这样的争斗,然后在夹缝中发展壮大,这是不行的。
这不是外来帝国主义势力的亡国灭种战争,剥削阶级中的上层,矛盾没有尖锐到这种地步。
所以,“劳人党”、“大唐人民革命军”,必然会遭到联合绞杀。
只是还没有到时间,王角也始终没有伤害到湖北、江东、河东、河北、关中等超级巨头的利益。
唯一互相伤害过的,也只是岭南势力。
然而,王角跟冯复之间的全面冲突,至今还是没有的。
“呼……”
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并不智慧超群的王角,脑海中不断地琢磨着接下来的发展会如何,他的运气还是不错的,千挑万选,在湖南这个政治势力比较复杂,经济活动非常脆弱的地方,站稳了脚跟,发展壮大。
但凡他当时走的是江西,“江西房氏”都会让他尸骨无存。
现在回想过来,竟是万分的幸运。
宣传“劳人党”的理念、主张、思想,这些都在做,外省也的确有了“劳人党”的分支结构,但是,武装外省力量带来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绝大多数人想象的“敌后游击”,和实际运转的敌后游击,根本不是一回事。
绝大多数人想象的“群众基础”,和实际的创造群众基础,也根本不是一回事。
不是有了正确的理念、坚定的信心还有长枪和小米,群众就会跟着走的。
这其中并不存在必然的逻辑关系。
人性,从来都是不讲逻辑的。
当权衡利弊,认为杀头更让人害怕,那么,恐惧会压倒反抗,乃至反过来要将这一份反抗的源头,扼杀在摇篮中。
贞观三百零三年以来,王角按下不让宣传部发表的最多的一项数据,就是自行加入“劳人党”的党员损失。
宣布脱党的还好,至少人还活着。
尤为可惜的,就是突然牺牲的。
数量之多,王角从辗转反侧到心硬如铁,也用了十几个月来消化。
他现在能够冷静地对待各种伤亡,甚至还能在伤亡的基础上,更坚定地直视更多的伤亡。
不是他冷血,而是锤炼出了“慈不掌兵、义不掌财”。
也就是这个阶段,王角才明白了穿越者老前辈,尽管隔着三百年的时空,但那一份“孤独感”,却是一模一样。
甚至,穿越者老前辈可能比他还要孤独,毕竟,他还有同行者,但穿越者老前辈的身旁,大概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王姐。”
“相公,什么事儿?”
花见羞听到王角喊她,放下了手中的工作,然后到王角办公室听候。
“武汉那边,你是不是有一些情报来源?”
“以前都在北都、东京唱歌,算是姐妹,她们如今都是嫁入豪门,自然也能打听到一些事情。”
“可靠吗?”
“不可靠。”
花见羞摇了摇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九成九不可靠。能打听到的消息,都要真金白银买的。”
“嗯?”
王角一愣,“你自己掏钱?”
“我好歹也攒了一些钱……”
“以后不要这样做了。”
王角摇摇头,“经费我会批复,公私要分明。”
“那……武汉那边,要不要自己培养一些?”
见王角不解,花见羞便道,“找些年纪小的,传授技艺,到时候便能……”
“不行。”王角直接否决,“美人计我们不会用,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劳人党’能够到这一步,就是让过去的‘下等人’变得像个人。如果我们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把人往火坑里推,又以伟大光明的理念去包装,那我们跟黄世安又有什么区别?赵老太爷也可以说他盘剥同乡,是更好地为了帝国的壮大啊,老百姓再苦一苦、忍一忍,又有什么关系。”
“相公教训的是……”
花见羞很是惭愧,她并不是真的要为某个事业奋斗,她更多时候,只是为了王角。
“我也不是教训你,王姐,这只是一个基本的立场和原则。我们既然是在做一件把人救出火坑的事,就不能把人往火坑里推。不管以什么理由,也不管是不是推火坑里的人并不多。”
说罢,王角便道,“能花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你认识的武汉歌星、影星,是正妻吗?”
“大多都是外宅情妇,连小妾都不是。所以,大多贪财如命,想要有个养老的底气。”
“我明白了。”
王角点点头,道,“这样,我会批一笔资金和一个项目出来,王姐你来负责,专门用来收买情报用。”
“现在资金紧张,我知道党部现金都是尽可能省着花……”
“能省则省不代表该花的不花。”
王角笑了笑,“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给你弄一头现金奶牛?”
“项目?”
“有个笔名‘南海角先生’的小说作者,在我这里有些稿件。一部分在南海销售,还有一部分,虽然现在社会动荡,但沿海发达城市,还是可以有不错销售收入的。江东的杭州、苏州,都有非常可观的小说市场。这笔钱,就转为你的经费。”
“南海角先生……”
花见羞神情古怪,她可是知道的,这个作者,写的可不是什么正经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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