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那鹤发老者说道:“我等终究垂垂老矣,似这等辩论,也不过消遣而已。要论及一展才学,报国安民,尚需指望士元贤侄。”
黄承彦与庞德公也连连颔首。
“水镜先生言之有理。士元呐,先前曹操也好,如今孙策也罢,乃至当年益州刘焉,都曾多次遣使来邀你出山相助,我等三人也曾劝你往洛阳为朝廷效力,安邦定国,名垂青史,然而你屡屡推托,不肯出仕。我知你心性高洁,睥睨天下,不愿轻易出山,只是你年纪轻轻,正逢当今乱世,一身才学,岂能就此甘老于林泉之下?”
庞统手持羽扇,对庞德公拱手行礼:“叔父放心,侄儿一向虽处于荒野之地,然天下大势,尽在掌握。”
黄承彦接话道:“士元胸怀韬略,身负兵机,天文地理,无所不精,此经天纬地之才,自当慎重择主。”
“哈哈哈,知我者,黄老先生是也。”
庞统站起身来,羽扇向着北方一指:“统心意已决,今日便要出山,去寻某家主公。”
庞德公面色一喜:“哦?可是要去洛阳?”
黄承彦却是摇了摇头:“我观士元神态,只怕并非要往洛阳出仕。洛阳如今兵锋正劲,朝中谋士入云,士元何等心气,岂会甘于后?”
庞统闻言爽朗大笑:“哈哈哈哈哈……黄老先生所言不差。我庞士元何等才智,此时前往洛阳效力,所得者不过一县令尔,何足道哉?”
庞德公思忖片刻,忽然恍然大悟:“方才争论之时,你料定周瑜此番必败,说他所出一切计谋,早已被朝廷看破,加上江东兵马不擅陆战,此番一战,定要损兵折将,大败而回。你莫不是打算趁孙策兵败之际,助其力挽狂澜,以此求得重用?”
黄承彦大惊:“如此万万不可。朝廷如今有席卷天下之势,一统八荒之能,再造乾坤,重兴大汉,想来只在数年之内。纵然不愿去洛阳为官,也大可寻得时机,往关、张、高等将,或徐州刘玄德军中,伺机出一奇谋,自可立功,何苦相助孙策小儿?此人虽有武勇,却智谋不足,更兼性情刚愎,难成大事,贤侄不可使家族受此连累。”
庞统闻言,也不做解释,只是神秘一笑:“叔父与二位前辈莫要忧心,统自有计较就是。”
庞德公摇头叹息:“唉,你终究年齿已长,自有谋划,叔父也不便横加干涉。”
庞统再次拱手下拜:“多谢叔父体谅,小侄就此告辞,他日成就大功之时,再归来孝敬叔父。”
说罢,庞统分别朝着黄承彦、司马徽二人行礼拜别,便转身快步离去。
庞德公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叹息一声:“如此老夫倒有些踌躇不定了。朝廷若胜,士元岂不危矣?可朝廷若败,战事又要迁延日久,百姓受苦。唉,实在为难。”
这时,司马徽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枉你还是他叔父,一手将他养大,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也。”
二人闻言,大感困惑:“德操兄此言何意?莫非士元另有谋划?”
司马徽轻捻胡须,笑道:“此天机不可泄露也。庞士元此出荆州,便是凤雏升天矣,功成名就,彪炳史册,远非我等老朽可以企及,你我何必忧虑?来来,昨日对弈,尚未分出胜负,庞公且与我下完此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