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观兄台也是个读书人,奉劝一句,切莫在此久留了,还是速速离去,以免遭受不测啊。”
“当今天子只喜欢粗莽武夫,和卑贱的商贾,对我等士子如此慢待,实在是寒了天下人心呐。”
“你们胡说!”
刘正忽然从座位上暴怒而起,指着他们骂道:“你们不分黑白,不明是非,听了几句闲言碎语,就在此狂言妄议,我父……”
张妤急忙将他摁了下去,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可是刘正脸上怒容毕现,不断挣扎着,直到刘赫冲他狠狠瞪了一眼,他才不甘心地低下了头。
刘正虽然才十二岁,可是如今却高已近七尺,生得浓眉大眼,猿臂蜂腰,宛若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一般,他这样怒目而视,把那些儒士吓得不轻。
“这……这是……”
刘赫赶忙安抚他们:“诸位不必害怕,此乃犬子,幼时生病,坏了头脑,一时胡言乱语,几位切莫在意。”
几人这才安心,重新回座。
“令郎如此模样,还是不要带上街了,实在是有辱斯文啊。”
“是啊,丈夫在世,当读书明理,与诗文相伴,才是正途。令郎既然神智有缺,还是待在家中,好生照料为好,若是出来吓到百姓,岂不有违圣人垂训?”
几人的话,让张妤也十分不悦,刘赫更是心中起了几分怒意。
“几个酸腐文人,乱嚼舌根也就罢了,还敢如此点评我的正儿,哼哼,待你们出城以后,有你们好果子吃。”
不过心中这么想,脸上他还是堆满了笑容。
“多谢几位指点,在下自当注意。”
他取出了几枚钱币,丢在了自己的桌子上,随后头也不回,快步离去,张妤也带着刘正赶忙跟上。
“马上查,给朕查清楚,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在此胡编乱造,污蔑朝廷。”
刚一回宫,刘赫便勃然大怒,对荀彧下了命令。
荀彧却捡起了被他丢在地上的几分竹简,放回原处之后,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刘赫见他如此,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上前两步,问道:“怎么,莫非文若早已知晓此事?”
荀彧忙道:“知晓二字谈不上,只是近些日子以来,城中各处,多有这些流言,臣每日多在宫中,不曾听闻,只是偶尔听府中家眷仆人谈及一二。”
刘赫坐了下来:“说与朕听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遵旨。”
荀彧走到了刘赫面前:“至少在五六日之前,城中便有了这等非议。不过也仅限少许士子谈论,并未有多少影响,而彼时豫州大战刚结束不久,陛下为国事、军务烦忧,因此不曾奏报。”
“他们都说些什么?”刘赫问道。
“他们说,陛下只重视武夫,却轻贤慢士,哪怕对工匠、商贾等低贱之人,也都有提拔重用,却对士族心存偏见,处处刁难,稍有不满,便令他们人头落地。”
“臣起初也没有在意,只是没料到,此流言传播如此迅速,短短数日,在陛下统辖的各州郡之中,似乎都已广为流传。今日臣下得报,单单是洛阳城中,近日忽然离去的士子文人,便已有数百人,且此趋势还在日益加剧,只怕其余各地,也是如此。”
听完荀彧这番话,一旁的钱理有些焦急起来:“陛下,如今朝廷本就有近半官职,无人值守。如今再出此事,只怕今年各地举荐之人才,太学提供之贤士,又要大为减少了。”
荀彧摇了摇头:“这不过是纤芥之疾。这些文人学子,一旦轻信这些谣言,对陛下心存不满,一来会投奔其他诸侯,为其效力。而他们一去,其中多有家世者,也难免将家族势力裹挟而去,如此便助涨了敌人声威。二来,他们之中,难免会有人撰写文章、诗句,对朝廷,对陛下,横加指责,冷嘲热讽,如此便给与曹贼、刘焉等人攻击陛下之口实,长此以往,陛下好不容易收复的天下人心,便会渐渐离散,这才是动摇国本之大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