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一脸惊讶,正要上前质问,却被身旁的朱儁拉了回来:“义真,你别急,子干自有应对之法,你莫要捣乱。”
卢植继续说道:“不过老臣记得,我朝律法之中,曾有提及,犯法之人若有以下三事者,当可从轻发落。一曰防范自卫者。二曰为父母报仇者。三曰心智残缺者。凡此三者,论罪之时,皆罪减一等,廷尉,不知老夫所言,确然与否?”
钟繇回道:“骠骑将军不愧一代宗师,不错,律法之中,确有此规定。”
卢植点头道:“众所皆知,王悍将军虽是天生神力,作战勇猛,然心智却与孩童无异,且带着几分疯癫之态,太医也好,神医华佗也罢,俱可佐证。故此,依照律法,王将军本是死罪,却理当罪减一等,判牢狱十年,或发配边塞苦寒之地,充为苦役。如此,既彰显律法之威严,亦不负陛下之仁厚,还请陛下鉴纳。”
刘赫心中窃喜:“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条规矩,倒是朕疏忽了。这卢植此番立了大功,嗯……回头定要将他的几位子侄都加以提拔一番才行……”
这一条可比之前荀彧荀攸所说的办法,要更加直接了。
“卢爱卿果然深通律法,思维明澈,所言深合朕心。既然律法如此,那自当遵此办理。”
然而,不过没等他高兴一会儿,便又有一人出声了。
“陛下且慢,老臣有话要说。”
刘赫心头不爽,扭头看去,却是光禄大夫赵融。
只见赵融走到大殿正中,说道:“陛下,骠骑将军所言,虽是一字不差,却另有疏漏之处。”
“老夫何处有所疏漏,还请光禄大夫明言。”卢植也起了三分怒意,这赵融虽然身居高位,可既不是经学大家,也不不曾执掌律法,竟然敢这般驳斥批评自己,卢植纵然多有涵养,也难免心中不快。
赵融说道:“王悍早年,确实心智不全,言行举止,与孩童无异。然而自其成婚之后,得蒙陛下天威照拂,又有蔡氏女子照料有加,已是大有好转,这两年来,他在洛阳行动如常,再无从前那般胡乱暴动,稍有不爽便肆意打砸之事发生。今次春节之时,陛下召华佗神医为众臣与众将诊治,神医曾当众人之面,亲口说出,王悍将军体态愈发见状,且神智也有日渐恢复之势,我等彼时俱是在场。”
他这么一说,诸多大臣纷纷附和起来。
“不错不错,确有此事。”
“昔日王悍将军心智,好似八九岁孩童,如今至少也可比十五六岁的少年了。”
赵融看着大臣们的反应,面露得意之色。
“敢问骠骑将军,对于此事,您可敢否认?”
卢植面露难色:“这……当时老夫也是在场,神医确实说过此话,只是……”
不等他说完,赵融便打断了他:“既然有神医诊治,有陛下和诸多臣工见证,则足可认定,王悍将军心智,虽未必已如寻常成年男子,却至少也足可分辨是非,明辨法理,既然如此,又岂能适用于骠骑将军所言之从轻发落之律法?”
“这……”卢植眉头深皱,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反驳。
刘赫狠狠地瞪了赵融一眼:“该死的老贼,朕早晚当活剐了你……”
事到如今,刘赫已经做好了最后撕破脸的准备,大不了自己用天子的权威,强行保下大猛,然后对那冯氏一族,多加赏赐,替大猛赔罪,虽然如此一来,会令朝局稍有不稳,也会损害自己的威严,但到了不得已的时候,也只能如此了。
“哼,朕无论如何,也绝不能让大猛受刑!”
他暗中将今日出面谏言要杀大猛的人,统统都记了下来,等着秋后算账。
刘赫对这些动不动就跟自己唱反调的大臣,早就心生不耐,只是他们一直没有触碰自己底线,再加上平日处理政务,自己亲信的大臣实在太少,所以还要多多依仗他们,因此没有发作罢了,如今他们要杀大猛,自己却是万万不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