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刘赫忽然说道:“说起孩子,伯平,翼儿还有四个多月,就满十四岁了吧?”
高顺见刘赫问话,本能地站了起来,刘赫挥了挥手:“今日非是军帐议事,不必拘礼,都坐着说话便是。”
高顺这才重新落座:“回主公,三月十六,满十四岁。”
刘赫若有所思:“嗯,所谓‘虎父无犬子’,我观此子平日里也好读兵法韬略,如今长得也是身高七尺,一派大丈夫模样,若有便利之时,不妨让他于军中操练时观看一二,或有助益。”
高顺闻言,却没有直接答应,反而低头思索起来。
刘赫还以为他不愿意,忙说道:“若是不便,自也无妨。翼儿终究年纪尚轻,此事也急不得。”
不料,高顺却说道:“末将有意,将他调到军中效力,只是未敢向主公请准。”
众人一阵诧异,崔钧开口道:“高伯平,你没开玩笑?主公所说的参观军中操练,不过是非战之时入军营观看,并无危险,你所说随军效力,兵凶战危,这可是有性命之忧的,他可才十四岁啊。”
“是啊,伯平,你那妻子早年生病,留下暗疾,不能再次生育,连华神医也说无能为力。我等屡屡劝你纳妾,多生养几个,你却总是不听,就这一个独苗,若是有个闪失……”
“好歹也等他成年冠礼以后吧,这事着什么急。”
众人都劝起了高顺。
他却是神色十分坚定:“主公大计,其中兵事之重,首在冀、兖、豫三州,二袁一曹如若授首,其余诸侯,不在话下。此正为大丈夫为国出力之时,岂在乎一人生死荣辱?”
他十分难得得一口气说了这么长一段话,让众人惊讶之余,颇觉动容。
尤其是刘赫,看着高顺这坚毅的目光,心中无比感动。
“唉,伯平既然坚持,那便让令郎在你军中谋个职位吧。”
可没想到,高顺再次摇头:“从军入伍,不可儿戏。我欲使其假托流浪孤儿,至太行山中,由徐晃收留。他不识得我儿面目,当不至有所优待。便是在我军中,我能狠心,我所带士卒多有与他熟识,必然相让,绝非好事。”
“啧啧啧,老高啊,你对自己儿子可真够狠的啊,要不是这小子跟当年的你长得一个样,我都要怀疑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程良这个大老粗,都一脸不忍心的模样。
高顺却对他说道:“若能建功立业,是他荣耀。若遭逢不幸,也是他命。便是畏惧战事,做了逃兵,从此流浪天涯,也是他自己选择。只是,他若未曾建功,我高家之门,当不再为他而开。”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看向高顺的眼神就如同看什么怪物一般。
张勇正色道:“伯平,这事可不能开玩笑,你真要如此,以我对令郎的秉性了解,他个性忠厚,或许一时之间未必对你会有怨言,只是尊夫人那边……”
高顺的夫人,也因为自己只能生育这一个孩儿,而高顺对孩子一向极其严厉,因此这个做母亲的,就多有宠溺,如果高顺真这么做了,只怕他这个媳妇儿非跟他拼命不可。
高顺目光之中,却没有半分动摇:“我自与她说明,此事还请主公成全。”
他一双眼睛一直看着刘赫,刘赫本来心中犹豫,可是架不住他这个眼神,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唉,也罢,就依你了。我怕就怕你这孩子如果闯出一番名堂出来,我们家这些臭小子,只怕到时候也要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