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好容易有几队跑到了城下，攀着云梯就打算上城。冷不防城头丢下十几颗手榴弹下来，一叠连声的爆炸中，不仅炸倒了刀手，还炸断了云梯，看的后方呐喊助威的全都遗憾万分、徒呼奈何！

“老五，带上你的力士，冲上去，砍下倭狗的脑袋！给老二老三老四报仇！”大当家眼色血红，半两烟土吞咽下去，他此刻只有一股执念，冲上去，杀光鬼子，为兄弟们报仇！

“不，俺不去！大哥，俺是你最后的卫队，俺的责任是保护你，俺不能去啊！”老五脸色煞白，语无伦次地嘟囔着，“俺去年才成亲，娃才三个月呀，婆娘还没亲热够呢，俺不能去，去就是个死啊！”

“孬怂，俺砍了你！”大当家横眉立竖，骈指瞪着老五喝骂道。

“大当家，莫怪小五呀，倭寇武器精良，非我等可比啊！”老学究一把抱住了胳臂，哭劝道：“死者已矣，大势已去，想必俺们也对得起死去的众兄弟了！大当家，俺们这十八里乡，已经是寡妇成堆了，就给各家留点人种吧！嗬嗬嗬——”

“大势已去——？”大当家被他哭的一个激灵，抬眼四望，城下遍地都是尸体，鲜血洒落在雪地上，很快就冻结成痂，刺眼夺目，煞是凄惨！一时间，他呆住了，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孤儿寡母们的哀哀哭泣，村村披麻戴孝的悲凉形状。这可怎么面对十里八乡的父老呀？怎么办啊！

“哥，哥，八路军又来催了，让俺们赶快撤离呀！说敌人援兵已经逼近了，再不退就走不掉了！”小五一阵急促的呼喊，摇醒了魔怔住的大当家。

“撤，俺们还能撤吗？”大当家忽的滚落两颗眼泪，惨然反问道，“小五，你带着卫队撤吧，记得把分得的粮食全带上，跟着八路军去吧！哎——，枉俺一辈子英雄，这次走了麦城啦！”拔出宝剑擦拭两遍，大当家的惨然干笑了几声。

“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呀，俺们快些离开这里，他日还可卷土重来啊！”小五焦急的劝道。

“不啦。俺一再不肯听从八路军杨团长、孔政委的意见，生怕人家会吞了俺们，嘿嘿，想不到还是要仰仗着人家照顾逃生。俺没脸皮去见人啊！你们快去吧！”大当家平静地说道，“粮食一定要全带上，每个老少爷们都要分到了，特别是那些倒下的弟兄，一定要送到他们孤儿寡母们的手上！记住没？！”

“哥，俺记住了！”小五眼泪鼻涕都下来了，大哥这是死志已决了啊！

“好，滚吧！老子要去杀鬼子了！”大当家噌的站起身，左手宝剑，右手关刀，一步步坚定地踏上道路，高声呼喝：“刀枪不入，神佛护佑，杀尽倭贼——”

“哒哒哒——”城头一串子弹射在大当家的身上，他一下子顿住了，关刀杵在地上，撑住了他怒目相向的身姿：小鬼子，俺操你姥姥！有种下来，和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啊！仗着快枪欺人，算狗怂货呢！

身后一杆八尺的杏黄旗飘扬在黑烟里，上书：十八里，大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