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破铜烂铁,古瓷花瓶,老字画古书籍,都拿来卖啦!”初夏的日头已经有些热辣,一行收古董字画的老客赶着一架双辕牛棚车,一路吆喝着挨村挨庄的觅着宝。这些老客身形健壮,行动矫健,匆匆路过一群群逃荒的枯槁人流,煞是显得不合群。他们的目的地,乃是黄河边的一个集镇——鲤鱼湾。
鲤鱼湾,坐落在正对王屋山的黄河岸边,尽管只有一百七八十户人家,可却是方圆十里八乡聚集的一个中心,每逢三六九的日子,那都是有集会的,热闹的很。究其原因,不外乎两个:一是鲤鱼湾有个行船码头,这一段水流平缓,即便是胆大些的丢块门板也能顺利地飘过黄河去;再一个传说有鲤鱼在此修行,后来跳了龙门化作了鱼龙,时不时地回来兴云布雨,照顾家乡。为此,人们在此为它修建了一座气派的龙王庙,一旦遇旱灾,就会抬着鱼龙雕像祭天求雨,据说是灵得很,一求就有。除非有人得罪了龙王爷,那就另说了。
码头坐落在河湾里,那边拉了铁丝网,仅留了一道出入口来玩码头,驻扎在此的是丁家的老三团,团长是丁发根的堂弟丁发福。
丁发福人如其名,跟着几个堂哥出来混,真正做到了发福了。个头儿不高,却长得圆圆滚滚,一副大大的肚腩挺出老远去,绝对要胜过怀胎五个月的孕妇。
“他娘的,又说日本人要来,又说是便衣寻访,这老子怎么保护啊?!”手里拿着刚刚收到的电报,听师爷念完,他一个劲的挠头,“今儿是逢九的大日子,这么干旱的时节,肯定是四处的乡民都会来拜一拜龙王爷求雨啊,生人云集,全是陌生面孔,哪里分得清谁是谁啊?!”
“来人哪!今天给老子取消休假,都按班组派出去巡逻,龙王庙那边去一个连,北面镇子口加双岗,对那些外地口音的,行踪可疑的、私自携带家伙的统统严加盘查。”丁发福这是要完全把集子给控制起来,想要确保不出事。以老三团八百多号士兵的阵势,确实能控制的住场面的,毕竟绝大多数的乡民面对刺刀和钢枪还是只能乖乖的就范的。
“东家老爷,这个恐怕不妥吧!”师爷熟悉自家的这个团长乡下土财主性子,就爱听声老爷的称呼,于是他捻着胡须劝阻道,“既然旅长大老爷他说来人是便衣,俺们这么管起来不是连他们都管死了?那他们还怎么活动呀?俺们这样是省事了,但回头这帮人还不得告俺们的黑状呀!”
“那咋整啊?俺们这个码头,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啥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真出了事......恐怕会牵连到老子的呀!”丁发福苦着一张胖脸,深深陷着的一对儿小眼珠骨碌碌乱转。
“是啊,俺们这边确实有些东西不能透底见光!”师爷也跟着点头认可:这个码头现在可是丁发福的一棵摇钱树,起码他知道的就有老县府的、山上的、县城里的在靠着这边走私,至于里面有没有“老八”的人他也不敢肯定,至少有几拨家伙一看就是从军训练的军人出身,相当可疑。
“那就把他们统统关起来,等过了这一段再说。”丁发福烦躁地说道,打心眼里恨死了这帮没事来寻访的日本人!
“那也不是不能考虑。只是,这些人可都是俺们的财路大主顾啊,得罪的狠了,俺怕他们会忌惮着不来啊!”师爷斟酌着说道,“沿岸的码头可不止俺们一家啊,人家徐家那边船多,码头大,离县城也近,俺们不能自绝财路哦!”
“他娘的,这可真是难办!”丁发福迈着小短腿来回踱步,愁的很。
“老爷,俺们可以这么着啊!”师爷凑到丁发福跟前,好一通耳语,让东家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