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战了数个月的南京城终于重归和平,内外城各城门皆被打开,不再限制百姓出城进城。每道城门皆车水马龙,车辆百姓川流不息。
大量的物质运入城中,城郊的百姓担着干柴菜蔬入城贩卖。秦淮河畔的三山门最为繁忙,大量的船只在秦淮河中停泊,排队等着从水门进入内城。
秦淮河中的沉船已经被打牢出来,搁浅的三艘海船也被数百纤夫拉回了长江,从长江经秦淮河进入内城的道路现在畅通无阻。
而要说最忙碌的还是外城,先前征调的数万乡勇并未解散,而是在江南总督府的命令下,正在清理外城。
先前的战斗中,反贼在外城修筑了太多的街垒营堡,整个外城所有街道都被街垒封锁,不拆掉这些街垒,别说城外的物质运不进来,便是百姓们的出行也会受到影响。
修筑街垒拆掉了太多百姓的房屋,因此有数以万计的百姓失去了房屋,一个多月的战事,因为寒冷而冻死的百姓便有数千之多,大街上拉运尸体的车辆接连不断。
撤掉街垒,帮助百姓重新修建房屋,这便是乡勇还有农兵们正在做的事情。
朱由检已经下旨,南京战事已经结束,从此以后不允许一个南京百姓冻死饿死,无偿帮助百姓修整房屋,施粥赈济吃不上饭的贫民。此举令整个南京城的百姓感恩戴德,皆呼皇帝仁慈。很多百姓主动加入清理重建家园的行列。
善待百姓,这是朱由检魂游四百年最大收获。得人心者得天下,只要能得到天下百姓爱戴,不用担心一切阻碍!
当然,朱由检的仁慈不是针对所有人,对那些投降反贼的士绅,对那些开城放反贼入城的勋贵文官武将,朱由检的态度比严冬还要寒冷!
整个外城全部收复,禁卫军彻底控制了内外城城防,逃跑的袁崇焕一行被李定国俘虏抓回,而被袁崇焕抛弃的文官勋贵更是无路可逃,除了少数人自知走到绝路为了免除屈辱选择了自尽,其他勋贵文官如傅振尚、熊明遇、张拱日等皆被俘虏。
南京刑部大牢,应天府、上元、江宁二县的牢房,全部被塞得满满的,关满了这些昔日的士绅权贵。
皇帝行宫,朱由检也多次举行朝议,商议如何处置这些人。最终的决定是从严从速!
经过了锦衣卫连夜审讯,询问出了大量口供,凡是和反贼有牵涉之人,只要没逃出南京城,全部被抓。南京城内二十多家勋贵,牵涉进逆案的多达十八家之多,只有怀远侯常延龄寥寥数家勋贵,坚决拒绝投降反贼,其他几个勋贵战死,怀远侯常延龄当时奉命守卫外城观音门,杀掉了劝降的反贼使者,带领部下死守观音门,等到了洪承畴从内城派兵支援。外城诸多城门中,唯有城北位于江边的观音门还在朝廷军队控制中,使得援军得以从观音门进入南京城,常延龄功劳不小。
南京六部官员,几乎都牵涉到逆案之中,从南京六部到应天府,四品以上官员全部被抓,罪名皆是从逆,其中也许有冤枉者,但没人会在乎。
至于南京城内的士绅,以钱谦益为首,更是大部分选择从逆,很多士绅被袁崇焕纳入幕府,或者充任各级官员,派往各府县任职。对这些被派出的士绅,等到各府收复,谁也跑不了。而还留在南京城中的士绅,则全部被抓捕,由锦衣卫审其罪行。
“袁崇焕,身为江西巡抚,深受国恩,却做出附逆之事,南京之所以出现此乱,皆由此人而起。臣以为当从重处置,判以腰斩之刑!”袁可立建议道。
抓捕的人太多,审讯处置工作太过繁杂,锦衣卫指挥同知刘文炳抓人言行逼供还行,让他给罪犯定罪却是为难了他,朱由检便给袁可立加左都御史衔,让他总责此事。
“腰斩是不是过轻了?”朱由检微微皱眉。另一个时空,袁崇焕因放纵建奴入关被处以凌迟之刑,说实话,当时施刑过重,建奴绕道蒙古入关抢掠也不能说全是袁崇焕之错,不过是因为其身在蓟辽督师位置上,不得不承担责任而已。
而现在,袁崇焕身为朝廷巡抚,和反贼勾结,拥立废福王世子朱由崧为监国,试图和自己争夺江山,并率二十万大军顺江而下攻打南京,以至于江南糜烂生灵涂炭,犯下了十恶不赦之大罪,如此重罪仅仅腰斩太过便宜了他!
“袁崇焕之罪,罪大恶极,当判以凌迟之刑,非如此不足以震慑人心,不足以为乱臣贼子戒!”朱由检掷地有声道。
“陛下所言甚是!”袁可立点点头,并未多话。恩出于上,罚也出于上,他给袁崇焕定下腰斩,本就有转圜的空间。若是朱由检认为惩罚过于严重,可以降为斩首或者绞刑,若是认为过轻,可以从重升为凌迟。
南京之战,袁崇焕是首罪,当先定下,至于其他人,也大都从重处置。隆平侯张拱日,投降反贼,打开凤台门接引反贼进入外城,以叛逆罪处以腰斩之刑,除爵抄家。魏国公世子徐文爵,率众投降,判以斩首之刑,除爵抄家。便是一直呆在内城的魏国公徐弘基,也以暗中勾结反贼之罪,被判处绞刑,除爵抄家。在南京存在二百多年的魏国公府,大明开国第一功臣徐达一系,从此不复存在。
至于其他投降反贼的勋贵,也都判处斩首除爵抄家,其家人尽皆流放到海南或台湾岛。
接下来便是投降反贼的南京官员,自南京兵部尚书傅振尚一下,从逆的官员一律被判斩首,对此朱由检毫无疑义。当看到钱谦益的名字时,朱由检微微愣了一下。
钱谦益,前礼部侍郎,东林党党魁,天启年间被罢官后一直呆在南京,此次主动归附反贼,深为袁崇焕器重,多次为袁崇焕出谋划策,随同袁崇焕逃跑时被李定国部下抓住,经过审判之后,同样被定下了抄家问斩之刑。
朱由检想了想后,亲自提笔改了判词。
“判以沉江溺毙之刑......”袁可立看着被改的判词,抬起头来不解的看着朱由检。
按照大明律,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刑罚啊,沉江向来是宗族对那些不守妇道的女子的惩罚,难道是皇帝痛恨钱谦益,故意用这样的惩罚羞辱钱谦益?
“现在已经是正月,已然不是寒冬料峭,希望牧斋公不要嫌江水凉。”朱由检脸上露出似有似无的笑意。
“......”袁可立搞不清楚皇帝的心意,却也知趣的没有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