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炳道:“领头的是前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这是董其昌的奏疏。”
南京礼部尚书,正二品的高官,虽然致仕,但地位还在,难怪守城门士兵没有阻拦,毕竟现在不是战时,白天镇江的城门并不关闭,也不阻止百姓出入。
“派人去告诉董其昌,让他哪来的哪去,朕没工夫见他。告诉那些士子,立刻散去,否者全部抓起来,罚其去修沟渠!”看都没看奏疏一眼,朱由检随口吩咐道,他现在根本没工夫搭理这帮人。
“是!”刘文炳领命而去。
府衙外大街上,足足二三百士子跪在街上,惹得来往行人观望。满头白发的董其昌跪在最前,看着府衙大门,心中却很是忐忑。
“陛下口谕,尔等即刻退去,否则以鼓噪闹事论处。”刘文炳走了出来,扬声说道。
“董大人你也回去吧,陛下没空见你。”刘文炳走到董其昌面前,居高临下道。
“均田实乃暴政,人人平等更是谬矣,陛下您万不该行如此之事啊。”董其昌悲愤的叫道,“陛下若是不肯见臣,臣便跪死在这里。”
“陛下不放弃均田,我等便不离开!”其他士子也纷纷叫道。
刘文炳脸色顿时一变:“尔等竟然敢威逼陛下!来人,统统给我抓起来。”
随着刘文炳的话,府衙外严正以待的数百锦衣卫迅速冲出,两人负责一个把这些士子统统按倒在地,绳捆索绑,便是苍老的董其昌也不例外。
“尔等怎可如此,怎可如此啊......”董其昌哆嗦着道,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得。
“立刻押到城外去挖水渠,按照罪犯待遇强制劳动!”刘文炳吩咐道。
江南之地虽然水网密布,但是很多水渠却年久失修,正好利用冬季整修一番,镇江府各地均田编户之后,除了每户抽调青壮编为乡兵,还组织剩下的壮丁整修水渠,正好把这些士子押过去强迫劳动,让这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士子知道民间疾苦。
请愿的士子被雷霆镇压下去,然而还未等朱由检感到轻松,消息再次从苏州传来。应天巡抚梅葆华带领大军剿匪兵败,全军覆没!
“八千军队,其中包括三千精锐标营,竟然被一勺烩了,巡抚梅葆华、兵备道仇榆皆葬身火海,可真行!”看着手中的奏报,朱由检啧啧叹道。
“梅葆华太过大意,中了湖匪圈套。”洪承畴叹道。他也是带过兵的人,通过奏报中提到的作战情形能够想象到当时的情形,大军皆在芦苇荡中,四面着火,确实无处可逃。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大动作啊,前面都是小打小闹。”此时,朱由检反而非常冷静,一点也没有发怒,手指轻点着桌面,缓缓道:“坑了八千官军,苏州现在兵力应该非常空虚,下一步,那些湖匪就该从太湖中冲出,开始攻城略地了吧?”
洪承畴点点头:“陛下说的是。”
“可是朕想不明白,就凭一些水匪,他们便以为能和朕对抗吗?”朱由检冷冷道。
洪承畴道:“若是吴中士绅皆参与其中,倒是不可小觑。”
江南之地不比其他地方,这里士绅力量非常强大!特别是苏松常等府,土地兼并已经达到了顶点。苏州周围几乎没了自耕农,绝大部分土地都属于士绅们,除了耕种官田的百姓,其他绝大部分百姓或给士绅当雇农耕种田地,或者在士绅们开的工坊中做工。
每一个大的士绅,都拥有成千上万的雇农奴仆,随随便便便能召集上千壮丁。若是这些士绅们豁出去和湖匪勾连一起,顷刻间便能组织数万人的军队,而且有钱有粮。苏州的军队都被歼灭,他们能够轻易占据苏州各城,而镇江的禁卫军才五千多人,算上李彦直的福建水师也才一万五千军队,双方实力差距并不很大,至少明面上如此!
“凭这些便想逼迫朕,便想对付朕吗?真是笑话!”朱由检冷笑起来。
别的不说,光是手中这五千禁卫军,那是真正的百战之师,是在辽东杀过建奴的强军!装备精良,士气高昂!而李彦直的福建水师也许不如这五千人,但也相差不远,而且论装备不比禁卫军差。更重要的是长江中的数十艘福船上,装备有红衣大炮数百门!
即便数万反贼据城而守,也能用火炮轻易轰开城池!
士绅们也许能聚拢数万的军队,但这样的乌合之众便是有十万二十万又有何用?朱由检实在想不明白,吴中的士绅们有什么底气和自己对抗?
“也许这些士绅还憋着其他大招吧?”朱由检冷冷道。
洪承畴也想不明白,缓缓道:“除非突然有大的变局,否则他们必败无疑!”
只要镇江的禁卫军开往苏州,一万五千人的军队,什么样的叛乱都能平定!想靠那些湖匪举事,根本没有一点希望。
至于大的变局,又会出现在哪里?也就是河南和江西两处了。
河南,温体仁到了开封之后接管了政务,张世泽已经能腾出手来剿匪,正率领大军向红巾贼展开进攻,已经先后攻下了杞县、太康两城。而根据奏报,孙传庭率领的三万边军已经到达卫辉府,即将渡过黄河进入河南。河南红巾贼声势虽然浩大,已经翻不了多少浪花!
那么,惟一的变局便只能是出现在江西了,除非江西叛军攻下南昌,然后顺流而下进攻南京城,否则吴中士绅根本没有一点指望。
可是距离数百里,吴中士绅们如何能得知南昌战局?
“大司马,咱们应不应该出兵剿匪平叛?”朱由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