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收服色萨利(下)(1 / 2)

“谁是您的朋友,谁是您的敌人,如何去团结您的盟友,又如何孤立您的敌人,如果这一点您没有想好过的话,大多数人是很难选择去追随您的。即便我和梅里诺森阁下现在愿意向您效忠,但如何让这片大地上各色各样的人愿意相信您呢?拉丁人的到来早就已经将一切都给改变,以往的世家贵族被法兰克人胯下的铁蹄和手中的长枪击碎成一块一块碎片,我们也做不到主导一切。犬牙交错的领地早已经如同帝国的人心无法再聚拢起来。光靠武力是远远不够的,唯有让我们相信您可以做到和我们休戚与共。”

年长许多的布诺尼乌斯伯爵一开口便是直切要害,话术显然远胜于鲁莽行事的梅里诺森,一下子便将查士丁尼的强势化为无形。

他并不反感查士丁尼这个年轻人,罗马太需要强势的活力来唤醒她陈旧腐朽的躯体,可布诺尼乌斯也深知没有高明的平衡之术是无法将帝国拖出现在的困境的,他可以代表家族效忠于一个冉冉新秀,但前提还是查士丁尼真的可以肩负起复兴帝国的责任。如今这个礼崩乐坏的世道已经很少有人像这位老伯爵一样执着于过往的荣光,可布诺尼乌斯不同,他是见过曙光的时代的,怎能忍受长夜在他生前笼罩天空,他在等待查士丁尼的回应,也在观察那位阿纳斯塔修斯大公是否选择对了继承人。

贵族大厅之中沉默了半晌,布诺尼乌斯伯爵的话的确尖锐,色萨利虽然不是举足轻重的一块军区,但也是查士丁尼第一次试图掌控非武力征服的地方,老伯爵的一番话不无道理。梅里诺森在一旁嘿然冷笑,冷眼旁观,而另一边的塔拉尼特伯爵则在静静等待。

潭蓓的领主并不为自己新效忠的年轻人感到担心,也对布诺尼乌斯伯爵刚才的一番话丝毫不意外,因为查士丁尼心中对此早已经有了答案,这也是为什么他选择这个年轻人的理由。

短暂的沉默并非查士丁尼的动摇,望着老伯爵暗含深意的目光他在心中细细咀嚼着老人刚才说的那一番话,终于听懂了其中的意味,把握住了对方真实的意图:“谁是盟友谁是敌人,这的确是一个好问题,不仅仅是我一个人也是整个帝国百年以来历经沧桑兴衰不得不面临的问题。阿历克赛一世皇帝曾经将入侵安纳托利亚的突厥人当作首要的敌人,将拉丁人作为自己的盟友,而约翰二世陛下和曼努埃尔皇帝则将拉丁人和意大利人视作心腹之患,却忽视肘腋间崛起的保加尔人和突厥人。我有时也会想四年前君士坦丁堡被攻陷的时候,一切的罪魁祸首真的是小阿历克赛勾结拉丁十字军亦或是老阿历克塞皇帝执政昏庸吗?为什么当拉丁人的铁骑践踏在我们的国土上时,色雷斯的老农民却在拍手称快,伯罗奔尼萨的牧民眼看着威尼斯的海军穿过大海却视若无睹。等到敌人的火与剑落到自己的头顶时,人们方才开始慌乱,开始知道反抗。我相信如今的一切,都是这百年来留下的积重难返。真正的敌人从来不是外部而是内部,最坚固的堡垒也是先从内部垮塌。我选择自己的盟友,但绝不会误将敌人看作是伙伴。”

查士丁尼平淡的一番话回荡在大厅之中,梅里诺森伯爵听得此时脸色都变了,而布诺尼乌斯伯爵神情也微微有异样。尽管是几人私下的谈判,查士丁尼的一番话也着实惊世骇俗,三言两语之间,何止是将色萨利。简直就是将罗马剩下的所有贵族们都判了死刑,无怪乎这个年轻人竟然敢在莫利亚做出那样的事情。如果真的按他这样说的话,怕不是杀回君士坦丁堡之前。所有的旧贵族先要被挂上城墙钉上十字架。

“你简直是一个疯子。”语无伦次的梅里诺森伯爵说道,声音中透着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