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放下你们的武器吧,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这样无谓的杀戮了。”
随着充满着厌倦的话音传来,漆黑的荒原上,一支骑兵组成的包围圈正慢慢铺展开,等到科孚岛连队的士兵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没有了去路。
“现在,你们应该已经看清楚了你们今夜本要猎杀的对象是谁了吧。”马上,查士丁尼心平气和地望着剩下的残兵败将说道。
这时,脸色惨白的边防军连队长方才回过神来,在昏暗的火光中,他终于看清了马鞍上那个年轻人的面孔,以及他身后的那面军旗。
红色的军旗上,绣着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色猎狐。
而这面黑狐战旗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你是查士丁尼总督……”男人的脸上露出了苦笑,莫利亚的小狐狸,这一年多以来可以说在伊庇鲁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仅仅以一支残军便光复了被拉丁人侵占的伯罗奔尼撒,甚至凭借一己之力便在塞萨洛尼卡一战成名击杀了罗马之敌博尼法斯孟斐拉,使得马其顿的拉丁人望风披靡。说起来,自己镇守的科孚岛便是他和提奥多尔亲王一起联手夺回的。自己在他的手上落败如此一点也不冤枉。只是他心有不甘,自己和身边的弟兄完全是被人当刀使了才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查士丁尼大人,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也没有什么再好说了。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我随您处置,只希望您能够放过我其他的弟兄们。”擦干脸上的血污和尘土,男人一步一个踉跄地走到了双方之间空地的中央,望着查士丁尼说。
但查士丁尼却并没有要杀死眼前这个男子的意思,而是缓缓道:“除了这些,你没有什么其他的话要说了吗?比如你背后的人,我想你之前也应该一点都不知情吧?”
男人摇了摇头,“我是一名阿贡托普莱子弟,世代行伍,有着自己的荣誉。希望你能够理解,查士丁尼大人。”
“头儿!”
“你们不要再说了!”作为在阿里克赛一世皇帝时期传承的荣誉,男人不愿意亵渎它。
一旁的士兵们露出了急切的神情,现在看来,显然他们的长官准备一个人扛下整件事情。而这些跟随他已久的士兵们自然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无奈,这个男人的坚毅目光已经说明了他心意已决。
可是就在这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查士丁尼却在这时打断了双方的争执,开口道:“你难道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背后的人是谁了吗,那个人既然派你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依靠的人过来摆明了就是想让一切结束之后拿你去当替罪羊。即便这样你也要为他白白卖命不成?简直愚蠢!”
当头棒喝的呵斥声犹如雨点一般落下,查士丁尼没有给对方丝毫的情面继续讥讽道:
“你以为这样就是所谓荣誉,荒谬!不过是懦夫的行径,纵然是现在你死了,你的家族和你的军队蒙受的羞辱也是无法靠你的血洗干净。更不用说这之后,就算我放了你的部下们,有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的。这真的是你愿意看到的吗?为了所谓内斗白白付出性命,就和这些塞尔维亚人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真的值得吗?看来阿公托普莱真的已经完全腐朽了,你们完全没有守护这个国家的觉悟,不仅仅怯于公斗,甚至甘为内斗的走卒。”
“够了。”脸上露出痛苦神色的男人大吼道。
如此讥讽的话语,即便是一旁的撒留乌斯都觉得刺耳非常,更不用说眼前这个堂堂的边防军军官。作为帝国的菁华,在中央军腐化之后,他们便是守护国家的最后一线,可以说每一个边防军人都是有着使命感的,即便是再安杰列斯王朝后期,军阀化的背景下,他们也依旧有为国献身的觉悟和荣誉感。可是现在一切都被眼前查士丁尼的嘲讽剥落的干干净净——他们早已经成为了其他的私兵,形同财产,予取予求,甚至都忘记了曾经紫色荣耀……
看着对方终于感觉到羞耻的样子,查士丁尼也顺势给予了对方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的有两个选择——要么离开这里继续成为那些肉食者看家护院的走卒,要么和我一起夺回雅典城,去履行你们应尽的职责。”
清亮的嗓音振聋发聩,回响在荒凉的原野上。而在漆黑的夜空下,被火焰吞噬着的古堡矗立在天地之间,犹如被烧透的红砖砌成的通天之塔。明亮的火光即便是再相隔数里的雅典城也可以看得到。
望着黑洞洞的大荒之外那一点红星此时正闪烁明灭着,身披着一件白色熊皮的年轻男子正依靠在卫城残破的城墙边,轻声自语道:“答应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到了,那么接下来你究竟会怎么做呢,查士丁尼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