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顿时群情涌动,在场瞬时间有不少贵族们纷纷附和起来,他们大多数都是刚刚归附伊庇鲁斯的地方贵族,其实心里面对米哈伊尔杜卡斯的皇帝权威还是半信半疑并且对热那亚人和米哈伊尔皇帝之间达成的协议还是一知半解,此刻被这句话点醒,于是大声在会场上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而这让目睹这一切的米哈伊尔皇帝顿感压力倍增,他只不过想要借此机会巩固统治,却没有想到反而被将了一军。要是自己这件事情处理不好的话,只怕自身的正统地位也将被动摇。想到此处,望着自己的弟弟,这位共治皇帝眼神中更是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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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望着这一幕热那亚使团来的人也是脸色难看到不行,他们此次前来满怀希望能够做成这一笔一本万利的买卖,可现在他们看好的这个希腊人国王却连这点事情都摆平不了,令他们也不禁失望透顶。要是这次结盟就这样半途而废,那出丑可就大了。可在人群中,唯独安德烈亚多利亚却显得很平静,他既没有因为之前阿尔弗雷德的死而感到十分意外,也没有因为现在局势紧张而苦恼,相反而是他那双锐利的双眸凝视着赛场中央正半跪着的查士丁尼,仿佛用看穿那具严严实实的钦察盔甲似的。
“真是令人烦恼的事情不是么?”一旁传来了费尔南男爵的声音,相比起其他人这位仁兄也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模样,不过更大的原因恐怕还是在于他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一个热那亚人,而是一个单纯的合作者,于是乎这场闹剧与他而言也就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而安德烈亚却有些不置可否,依旧望着场上没有其他任何的表态,似乎心里面也才在思索着什么。
“你还是觉得有些不对是么?”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个小伙子的脸,费尔南问道。实际上他对安德烈亚多利亚十分感兴趣,他差不多也是像安德烈亚多利亚这个年纪一个人独自出去闯荡终于弄出了一番事业,纵然是一个热那亚贵族看不上的未来暴发户,但是却无法否认他的能力。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同年龄的时候自己远不如身旁这个年轻的小子,无论是心思还是手段都十分老道,也难怪成为多利亚家族中的一颗种子。他很好奇,这个年轻人究竟发现哪里有什么不对。
然而安德烈亚却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费尔南,道:“其实阁下不也一样么,何必明知故问,从一开始我不便认为事情只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一个被自己哥哥十年来压制在一隅之地的希腊贵族居然给身为共治皇帝的兄长以及我们下了这样一个连环套,太难以置信了,而刚才那种煽动性的话语也不想那样的人可以说出来的。”
此刻,安德烈亚多利亚已经察觉到不对,很明显对方是有备而来,似乎在之前便已经知道了他们与米哈伊尔杜卡斯谈判的内容,要不然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不可能环环相扣才对。但若是真的这样,这背后的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不仅仅是手段,还有他居然可以让一位帝国的亲王愿意受其驱使直面米哈伊尔皇帝的怒火,着实不可思议。
“那么你认为会是谁呢,安德烈亚君?”费尔南问道。
“自然是让阁下输了钱的那个人喽!”
费尔南微微一愣,随即想了起来,神情有些愕然道:“您是说那个钦察人?不对,应该是埃德萨边境伯……”
可安德烈亚却沉吟着摇了摇头道:“只怕连那个所谓的埃德萨边境伯恐怕也只是一个假的身份。既然可以捏造一个,那么再捏造一个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这样放弃吗?”
“要不然呢?那是希腊人的事情,我也懒得插手去管了,现在的局面是骑虎难下,究根到底,这位米哈伊尔陛下明面上的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共治皇帝,而在场又有许多贵族仍然没有完全归顺于他,所以那个人才敢于当众采取这种策略逼得我们也进退两难。接下来也只能看我伯父他决定怎么做了。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我们不得不换一个合作对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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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正当面色铁青的皇帝不知道该如何处置面临的问题的时候,会场上一个老人沙哑低沉的声音却在这一刻缓缓响起。只见不知何时,作为热那亚使团的代表,康斯坦斯多利亚居然也从台上走了下来进入到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面对着无数道质疑的目光,康斯坦斯既没有气急败坏也没有退缩放弃,相反地是坦然接受着来自四处的嘘声,一直等到不满的声音渐渐平息了下来方才缓缓地开口道:
“我十分理解诸位的质疑,毕竟如今的帝国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了,越是这样越是对外来者警惕。然而诸位可曾想过我们热那亚人并非是救济院也不可能真正做到无偿无私地援助贵国。人人都希望最好的选择自然是能够和帝国达成互惠互利的关系,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难以达成公平。或许有些条件有些苛刻,这才使得有的人会担心我们成为第二个威尼斯。可平心而论,在我们看来维护两国之间的友好才是最符合热那亚利益的。毕竟肆虐贵国海洋的不是我们,蚕食贵国国土的也不是我们。若是仅仅为了单纯的风险便放弃了一个潜在的盟友,那么很遗憾将是帝国的损失。请诸位权衡一下,君士坦丁堡是准备还要蒙受外来侵略者的屈辱多少年,是十年还是二十年?亦或是更长?而如果帝国如今可以得到我国的鼎力相助,那么为什么又要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