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忐忑的人们在等待着一场恶战,究竟是一鸣惊人的钦察武士获胜还是凶神恶煞的法兰克骑士获胜,谁也没有把握。单纯的呐喊助威全凭好恶,可是私下里的赌场中给两人的赌注几乎是差不多的。
经过了短暂的休息之后,四下的士兵有再一次吹响了悠长激越的号角声。
这是竞赛比武开始的讯号,人们纷纷又从窃窃私语中回过神来,兴奋地等待着这即将拉开序幕的一场恶战。
“给我杀了他。”一旁的执事长官听见了耳边响起了皇帝近乎于从牙齿缝中冒出了这话,可想而知对下方那个钦察武士的恨意。他极少看见自己的部下会有如此震怒,而皇帝的震怒一向是要血流漂杵的,尼基弗鲁斯不禁怜悯地望着下方。之前他们已经做了准备,又有热那亚人派来的人帮忙,这个钦察人现在恐怕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
“请放心吧,陛下,您一定不会失望的。”恭顺地向眼前的陛下保证道,尼基弗鲁斯一边命令手下宣布最后的比试开始——
此时所有席位上此刻座无虚席,人们都在观看着这场比武,虽说进入决赛的两人都是外邦人,可是毕竟有感情偏向,除了押赌注的人,其他人都更宁愿钦察的蛮子获胜,方可以压一压意大利人的风头。
而另一边提奥多尔亲王却脸上充满不安和担心,甚至不时地站了起来;并非是对查士丁尼的能力有什么质疑,而是这次被激怒的米哈伊尔皇帝一定在暗地里做出了什么小动作,即便是他想插手都很困难,这一刻他也不禁紧张地抿住了嘴唇,看着比赛场上心事沉重。
但是一旁,身为秘书官的亨得利尔却低声说道:“请殿下还是放心吧,查士丁尼君可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的。”
“可越是这样,我总担心会有什么差池,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罗马人为了权力可以不择手段的。”望着身旁的部下,提奥多尔反常地自嘲道,可见他对查士丁尼获胜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经过了调查,他们已经可以确定,那个叫阿尔弗雷德的骑士是来自德意志的游侠,身手狠厉绝对不在查士丁尼之下,而客场于此的他在这场比试之中毫无优势可言,而稍有不慎丢了性命可就糟糕了。但是心里这么想,提奥多尔还是不可能主动让查士丁尼放弃的,毕竟征讨塞萨洛尼卡的统帅之位他是无论如何无法割舍的。
而另一边,安东尼娅多利亚也在静静地看着场上的态势,似乎在不断默念祈祷着什么。昨天一晚上的共处现在想起,这个意大利少女的耳朵仍然有些发热,而她仍然记得对方当时衣不解带坐在床边一宿没合眼的模样。
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吗?安东尼娅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但是内心深处也不禁对查士丁尼有些担心,可她并没有去阻止他,因为她知道那只莫利亚的小狐狸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
而这场恶斗的输赢结果目前来看,谁也无法预测到走向。
……
这时,决斗的信号已经打响,双方选手依旧如同往常那样去选择自己趁手的兵器。而场中两人的举动都引起了在场人们的惊奇。
本应该骑马而战的两人都没有选择骑枪之类的长兵器,但是阿尔弗雷德选择了之前令所有人望之丧胆的链枷,而奇怪的是查士丁尼却没有拿起让他一鸣惊人的页锤,相反选择了一把阔剑,这种平行的剑刃,长椭圆的头部,较宽厚的刀身和够双手使用的剑柄,属于非常有特色.的英格兰武器。传到拜占庭之后也非常流行,几乎成为罗马人的制式武器,虽说和这身钦察盔甲混搭起来有些让人别扭,但也说不过去。可是他接下来的选择就实在匪夷所思了,查士丁尼捡拿起了一把撒拉森风格的短刀,可是这种武器在马战上应该一点用也没有才对。
正当人们都在匪夷所思的时候,更出乎所有人预料的一幕却发生了:查士丁尼竟然没有选择骑马作战,而是将身旁那匹个头大、脾气坏放在了赛场的一边。这种情况下几乎是等于自动将战场上优势拱手让人,所有人都知道步战对付骑兵是很困难的。
可目睹这一幕的米哈伊尔皇帝和他身边的人反而脸色十分难看,显然是不希望这样的一幕发生。
“他怎么会事先晓得的?”阴沉着脸的米哈伊尔皇帝冷冷地望着处理这些事情的执事长官,而一旁,尼基弗鲁斯连忙低下了头请罪。
“是我的疏忽居然让他们打探到消息,还请陛下责罚。”颤抖的尼基弗鲁斯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而按照本来的计划,场下钦察武士的坐骑是野性有余而纪律不足的马,而给阿尔弗雷德的则是正在发情的母马。一旦两人马上交手,钦察武士必然马失前蹄,死于当场。可偏偏对方这时候放弃了步战,很明显察觉到了不对。
“真是没用,朕让你做这点事情也办不好吗!”米哈伊尔几乎要怒吼出来,但是这件事情偏偏自己还不好捅破。只能将继续观战,至少现在,法兰克武士骑着马占据着绝对优势。然而对方既然敢于下马作战明显是有备而来,这又不禁让他心底不安起来。
……
只见查士丁尼平举着长剑指着马上的对手,而那钦察面具下传来了他沙哑的声音。
“这就是你的骑士准则么,阁下?我本来还以为你有着荣誉感,但是看来并非如此啊!你是否敢和我公平较量,来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斗呢?”他面对着那漆黑头盔下的法兰克骑士,心中并没有绝对把握,于是查士丁尼选择了激将法,按照他的印象,西欧的骑士们在公共场合下非常看重自己的名声,要是对方愿意并不知道战马被做了手脚的话,一定会和自己下马比试的。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马上,对方却并没有任何动作,气氛一时间也变得十分僵硬。而直到阿尔弗雷德缓缓推开了自己的面罩露出满是疮痍的面孔,这沉默方才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