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池坊位于长安城的最南边,曲江池的旁边。
经过隋末的战乱之后,长安南城地广人稀,曲池坊内更是如此,一眼望去,稀稀拉拉的都没有什么修缮过的住宅,整个坊内最壮观,也是灯火最多的是一座隋朝时候留下来的寺庙,叫天宝寺。
孔清此时就漂浮在曲江坊的上空,居高临下,一脸冰冷的扫视着下面的动静。
在下方的曲池坊内,最醒目的就是一座点着灯火的楼台,它高高在上,在周围平房的簇拥下,如同鹤立鸡群一样。
这是天宝寺内的弥勒阁,据说有一百五十尺高。
孔清大概的估计了一下,这个弥勒阁应该不足三十米,但超过了二十米。
这座惊人的建筑并没有保存到一千年后,在龙朔三年的时候,李治为了给自己的妹妹新城公主祈福,就把天宝寺改成了建福寺,又到了天宝二年的时候,建福寺就被废弃了。
漂浮在空中的孔清徐徐四顾,面色冷峻!
他现在真的有些火大……
这次他下了血本,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那些调动到祈禳部的道士们的积极性给激发出来,让那些人以高昂的积极性投身到案牍文海之中,从太史局之前的记载里挑选那些性格温顺,还有一定实力的精怪鬼魅的记载,然后汇集成册。
然后又让张山人,王旻,王琼,李汝泰他们就兴致勃勃的按照之前的记录去寻找这些精怪鬼魅的下落,确认他们是不是还在长安。
在孔清本来的估计中,通过这次对精怪的备案,不仅可以让他对长安的精怪们更加了解,还能练兵顺带再对那些道士们进行甄别,充实自己的全真教。
但意外的事情就发生了……
很多在记载上已经在长安住了N年,可以说从隋朝修筑好了新城之后就搬进来的长安老住户们居然现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一个两个或许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是连续十几二十个老住户都不见了就很难说是巧合。
于是这个事情理所当然的得到了孔清的注意,这才有了孔清亲自出面找槐大郎的事情。
要不然区区一个还没有脱壳化形的槐树精,白天随便派几个樵夫过来就能弄死的废柴,怎么值得玄门高士清微子亲自出面拉拢,孔清一剑斩了他都还嫌没有功德值呢。
结果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了线索……
“从那个槐二郎的过去来看,这只老鼋每次都是从曲江坊的方向来青龙坊的,也就是说那个老鼋的老巢肯定就在曲江池靠近曲江坊这一带的地方。”
孔清将手中的小奶猫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从怀中取出了一面古镜放在空中,恭敬地稽首一次。
“镜兄,还请助贫道一臂之力……”
“嗡嗡……”
古镜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发出了一阵低吟,好像是在对孔清的要求作出回应。
“多谢!”
孔清再次稽首感谢之后,这才伸出一只手搭在镜子上,先天真气顺着自己的手臂,注入了古镜之内。
嗡……
一阵龙吟虎啸之声响起,在得到了孔清的先天真气的支援之后,黄帝古镜瞬间光华大作,镜面一转,一道清光就从古镜上闪出,好像探照灯一样掠过了曲江池的水面,从西向东扫了一圈。
等到镜子扫视了一圈之后,镜面上顿时显示出了一些活动的影像。
孔清注目看了过去,只见镜子上先是显示出了黑夜中的一个漆黑的园林,然后由远及近,显示出了园林侧面的一个灯火通明的高楼,接着镜子一转,显示出了高楼下方一扇敞开的大门,在大门的内部好像是一座大厅,灯火辉煌,两旁布设着十几个几案。
在大厅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穿着布衣,打扮像是文士一样的人,他身材魁伟,浑身肌肉虬结,长相与其说是个读书人,还不如说是一个屠夫。
大厅两侧的几案后面也坐着高矮胖瘦不一的人,有穿着布衣,也有穿着华服,有些獐头鼠目,还有一些英俊非凡,有男人也有女人,可谓济济一堂,光怪陆离。
镜子上的画面转了一圈之后,落在了下首的一个穿着黑衣的秃头老者的身上,然后镜头由远及近,给了这个秃头老者一个特写。
“镜兄果然神威,多谢了!”
漂浮在空中的孔清对着黄帝古镜点头致谢,然后用两只手把古镜捧起,顺着古镜之中的感应,朝着曲江池东的方向破空飞去。
曲江池的东边就是芙蓉园!
这座园林的历史可以直接追溯到秦朝,当时这里不叫芙蓉园,而是叫宜春苑。
到了汉朝的时候,芙蓉园和曲江池一起,成为了著名的上林苑的一部分。
等到隋文帝杨坚修筑大兴城,将曲江池和芙蓉园都圈进了大兴城之后,杨坚才将这里正式改名为芙蓉园,成为了隋朝皇室的皇家园林。
不过很显然,所谓的皇家园林其实并不是只有皇家才能用!
在芙蓉园侧面的高楼之中,一帮精怪鬼魅正在推杯换盏,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谈一些事情。
酒桌文化,古往今来概莫如是!
君不见就连两颗槐树见面聊个天,也得准备一些酒菜吃吃喝喝一下……
“斑特处士刚才所言,老朽期期以为不可……”
那个黑衣的秃头老者,也就是孔清正在寻找的老鼋摇头晃脑的说到。
“太史局之酷烈,在座诸位想必都有所闻,此次对方表面上以办良妖证为名,但实则行诛杀我等之实,斑寅将军诸位都认识,就是被太史局诓骗去办良妖证的时候被无情诛杀,数百年道行尽付流水,实在是可惜,可叹啊!”
“斑寅死了?”
坐在上首的那个文士打扮的人,也就是斑特处士停下了手中的酒杯,一脸的错愕。
“某前两日还在宁茵宁处士的家里见过斑寅,当时我等还做竟夜之谈,最后某作诗一首‘无非悲宁戚,终是怯庖丁。若遇龚为守,蹄涔向北溟’得到了宁处士的赞许,谓某有倚马之才,结果斑寅当时就大怒,还说不应是倚马之才,而是倚牛之才……唉!”
斑特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酒杯倾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