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智宫的前殿之中,李渊陛下面沉似水的坐在翻倒的几案后面,脸色阴晴不定,在他的下方,额头血肉模糊的李建成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浑身在微微的颤抖着。
“所以说……”
从殿堂上首传来了李渊陛下平静到了完全听不出来喜怒的声音。
“大郎你的意思就是说其实尔朱焕和乔公山等人在谋划着来朕这里举告你的时候,有几个支持你的法华宗的和尚出来制止了他们, 破坏了二郎的计划,于是那一千玄甲骑才不得不现身的是吧?”
李建成哆哆嗦嗦的回答道。
“正如阿耶所言!”
“行啊!朕三令五申,让大郎你不要跟那些和尚们走的太近……”
李渊看着下面跪着的这个已经快要四十岁的儿子,轻轻的咬了咬牙。
“结果现在你居然不但公开交结他们,还堂而皇之的让那些家伙们住进你的东宫里去了。而且居然又是法华宗……朕要是没记错的话,法雅谋逆的案子似乎还没有结呢, 对吧?”
说到这里, 李渊轻轻的冷笑了一声,扭头再次看向了封德彝。
“封卿,伱看到了没有,这就是我大唐的太子,朕让他去查谋逆的犯人,结果他把犯人的同党都查到自己的手下去了……呵呵!朕当年让他去招贤纳士,他一个人都没带回来,结果现在倒是聪明了,知道藏污纳垢了!”
“圣人……”
封德彝蠕动了两下嘴唇,有些为难的说道。
“太子殿下毕竟还年幼,被人蛊惑也是难免的。”
“他年幼……嗤!”
李渊嗤笑了一声,目光又从地上的李建成身上扫过。
“他都快四十岁了,朕像他这么大年龄的时候, 都跟太穆皇后……唉!”
说到自己的结发妻子的时候, 李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停下了嘴,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刘弘基。
“刘卿, 你去宣尔朱焕和乔公山两個人上殿, 让他们跟太子对质。”
“是!”
刘弘基答应了一声,再次退了下去,没过几分钟,就将早就已经等在前殿附近的尔朱焕和乔公山都带了上来。
“参见圣人!”
“免!”
还没有等尔朱焕他们两个行礼完毕,李渊已经随意的摆了摆手,接着立刻追问道。
“朕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要如实的回答。”
“不敢!”
尔朱焕和乔公山两个人跪伏在李建成的身后,诚惶诚恐的回答道。
“圣人垂询,某等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
李渊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太子说你们在豳乡打算改道前来仁智宫的时候,被法华宗的几位‘大师’制止,然后有一大队黑甲骑士出现,赶走了那几位‘大师’,你们才能顺利的来到仁智宫,不知可有此事啊!”
听到李渊的话之后,尔朱焕和乔公山两个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一脸懵逼。
“启禀圣人, 完全没有此事!”
“胡说……”
听到尔朱焕他们两个居然一口否认,李建成顿时心头火起, 他猛地回过头, 用好像要吃人的目光一样看着他们两个。
“明明你们在豳乡蛊惑士卒的时候,法华宗的智璪大师带着人及时赶到,制止了你们,然后埋伏在一边的玄甲骑才不得不出现,赶走了几位大师……你们居然敢在御前撒谎,知道这是什么罪名吗?”
随着血流满面的李建成一扭头,顿时将尔朱焕和乔公山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他们反射性的朝后躲了一下,然后再次跪伏在地上,连连叩首,你一句我一句的分辨道。
“某等没有撒谎,太子殿下,某等确实没有看到什么法华宗的大师,也没有看到什么黑甲骑兵。”
“是啊……当时某等押送铠甲行至豳乡的时候,因为车辆损坏,导致铠甲被兄弟们发现,结果大家群情激奋,某等不得已,只能说出是太子你打算勾连杨文干谋……兵谏的事情。”
“太子殿下,其实挟裹某等二人来仁智宫举告的事情不能怪兄弟们,毕竟大家都是为国效力的,谁也不愿意牵扯进这种掉脑袋的事情里啊,”
“殿下,不是某等不愿意为殿下尽忠!只是当今圣人英才天纵,起兵数年就可以定鼎天下,殿下您的打算是不可能成功的啊!”
“……”
“住嘴!”
看到眼前这两个无耻的叛徒不但出卖了自己,而且还在自己面前满口谎言的样子,李建成顿时气的牙根痒痒,真恨不得上前一口咬死他们。
“你们胡说什么,孤只是让你们给杨文干送个铠甲,什么时候孤就要谋逆了?你们两个居然满口雌黄,污蔑于孤……”
李渊静静的坐在仁智宫的上首,好像神佛一样俯瞰着下方的三个人,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朝着旁边的刘弘基摆了摆。
“刘卿,你替朕去查一下!”
“是!”
刘弘基答应了一声之后,再次退了下去。
在刘弘基离开之后,李渊再次放下手,一眨不眨的看着下方的李建成,尔朱焕和乔公山他们三个人,尤其是他们说话时候的表情和眼神。
大郎似乎表现的很委屈,好像他真的没有打算谋逆一样……不过大郎从小不管做了什么错事被自己抓住的时候他都是一脸委屈的样子,这个样子并不能说明什么。
尔朱焕和乔公山两个人虽然表现的很惶恐,但是嘴里说的话却是滴水不漏,完全不承认见过什么和尚和玄甲军……他们要么说的就是真话,要么就是早就提前商量好了对策。
总之,都挺可疑的!
“好了!”
看了一阵,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出什么明显破绽的李渊陛下举起手,制止了丹陛之下的李建成和尔朱焕他们两个的争吵。
“大郎,你既然说二郎有一千骑兵隐藏在京兆十二道,而且你前段时间还封锁了京兆之地,那么你找到他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