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身穿着一件青娟道衣,脚下云履净袜,腰上系着一条黄色的丝绦,头戴着玉清如意冠。
贾诩有些惊讶,他不由自主上前了半步,不过马上又停了下来。
他看着眼前既陌生,又熟悉的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贾诩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双手作揖,郑重的行了一礼。
“学生贾诩,拜见阎公。”
贾诩眼眶微红,躬身下拜,他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昔日为他传道授业,在众人面前为他扬名,对他而言,可以算做半个老师的阎忠。
张扬闻言一滞,阎忠是太平道的大医,地位在太平道之中仅次于许安之下。
这个时候阎忠不是应该在晋阳城嘛,怎么到了长子城,而且看起来贾诩和阎忠还是旧识。
张扬见到贾诩行礼,也是连忙行礼道。
“张扬拜见阎公。”
如今他们加入黄巾,见到阎忠,自然是要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凉州一别,我们两人好像许久没有再相见了,好像有十余年了吧。”
阎忠笑着回了一礼,随后缓步走上前来,扶起了躬身行礼的贾诩,自然而然的握住了贾诩的手。
“算一下时日,差不多有十九年了,阎公离开凉州入京为官后,我们两人便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贾诩早年被察孝廉为郎,因病辞官。
阎忠当时离开凉州的时候,贾诩因为宗族的关系,留在了凉州任事,两人相隔数百里,上千里,见面的机会几乎没有。
阎忠并没有戴进贤冠,那些可以将头发遮的比较严实一点的冠帽,而是束发于一处的道冠。
贾诩清楚的看到了阎忠头上的白发,也看到了阎忠脸上的皱纹,还有眼中的疲惫,唯一不变的便是阎忠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阎忠昔日在凉州之时,被誉为名士,那个时候贾诩见到阎忠的时候,最让贾诩记忆深刻的便是阎忠的双眼。
若用一个词来形容阎忠的眼睛,那便是“目似朗星”。
无论是什么情况,甚至是在阎忠处于最低谷的时候,那个时候阎忠愤然辞去了信都县令一职。
他的双目依旧明亮无比,但是现在贾诩却从阎忠的眼眸之中看到了一丝浑浊。
“多年不见,阎公风采更胜当年。”
贾诩微微低头,避开了阎忠的视线,笑着说道。
阎忠听到贾诩的言语,不由的露出了笑容:“文和说话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让人听得舒服。”
他并没有注意到贾诩低头之时眼中流露出的哀愁。
“阎公不是在晋阳府衙吗,怎么如今却在长子城中?”
贾诩再度抬起头来,他眼眸之中的哀愁早已经是被其又重新埋在了心底。
二十余年官场的沉浮足以改变一个人,阎忠不再是昔日那个傲气十足的名士了,而他贾诩也不再是那个慷慨激昂的青年了。
“四州民众辗转千里进入并州,大部分的人口被安置在了太原、上党、河东三郡,这一次秋收是重中之重,关系重大。”
阎忠哂然一笑,回答了贾诩的疑问。
“而且晋阳的事务处理的差不多,我这一次来不仅是迎接你们,也可以顺路看看上党郡的情况,过些日子还要去河东郡一趟。”
贾诩正准备说话,这时从阎忠的身后却传来了另一个人声音。
“河东郡阎公可别去了,这一次阎公跟着我来上党郡,元化先生就是颇有微词,绝对不能再让阎公跟我去河东郡了。”
贾诩、张扬两人循声望去,他们此前的注意力都在阎忠的身上,却是没有注意到一开始阎忠站立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人。
说话的人是一个青年,年龄看起来并不算大,应该刚及冠没有几年的时间。
身穿着一身姜黄色的道袍,形制和阎忠相仿,手持着一柄牙白色的折扇,一手持扇柄,一手持扇头,头戴太清鱼尾冠。
目若朗星,神清意平,道骨仙风,气宇不凡。
贾诩和张扬两人脸色都发生了些微的变化,此人年岁虽轻,但却气宇轩昂。
而且言语用词也值得让人揣摩,细想之下,贾诩和张扬两人也是猜出了那青年的身份。
太清鱼尾冠并不是任何一个道人都可以佩戴的冠帽,那是掌教之主才可以戴的冠
贾诩微微偏头,带着征询的神色去看阎忠。
“倒是我疏忽了,见到故人有些失态,忘记介绍了”
阎忠伸出手,笑言道。
“还没有给两位介绍,这位便是我太平道之大贤良师——许安。”
贾诩和张扬两人,皆是一起向着许安行礼。
“贾诩(张扬)拜见明公。”
两人虽然心中猜到了来人就是许安,但真当两人确定来人就是许安,当许安站到他面前时,他们两人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许安走上前来,和阎忠并肩而立,伸出了双手虚扶了一把贾诩和张扬两人,笑道。
“我和阎公闲聊的时候,阎公向我提起文和,称若是有文和相助,一统天下并非奢望,吾得文和,无异周得吕望、汉得张良也。”
“阎公实在是缪赞了……”
贾诩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现在把他和姜子牙还有张良放在一起,实在是有些过了。
阎忠虽然说是顺路而为,但是这明显是特地在长子城等他们。
他和张扬两人前来投奔,他不过只是都尉,张扬官职虽然高一些,但是也只是被封为中郎将,麾下的军兵加起来不过万余。
许安自封为左将军,占据并幽十二郡之地,开府建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