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变卖田产,房屋,甚至沦落至卖儿卖女,卖身为奴。
乡间恶霸、豪强横行,官吏、贵族高高在上。
卑微如尘土,饱受欺凌,却根本无力反抗。
“为什么?”
许安环视着学坊之中听讲的人,高声质问道。
“为什么那些豪强世家从未劳作,却衣食无忧,为什么我等布衣草民终日劳作,却饥寒交迫?你们可曾想过为什么?!”
为什么?
众人只觉得,许安的质问声如同在脑海内响起一般。
千百年来,很多人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官吏前来征收税赋。
甚至。
习惯了被欺凌,习惯了饥饿。
好似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好似庶人、小民的生活就当如此。
“汉廷兵多将广,带甲之士足有数十万之众,豪强世家久居乡间,势力根深蒂固,门客打手不计其数。”
学坊之中很多人低下了头颅。
他们不敢反抗,他们畏惧官府兵丁手中的刀兵,畏惧衙役手中的枷锁,畏惧豪强家奴的拳头,木棍。
“因为刀兵在统治者手中,在豪强世家的手中,在那贵族君王的手中。”
“而你们的手中有的只是农具,只是木棍。”
“我知道,在我们黄巾军进入并州之时,在我们黄巾军入主这晋阳之时,你们很多人的生活,还勉强能活下去。”
许安紧握着双拳,高声道。
“但你们就甘心吗?”
“你们真的甘心吗?担惊受怕,为奴为婢,一直过这种猪狗不如的生活?!”
“让你们的儿女,让你们的后代,一直过着这种生活?!”
有人握紧了拳头,有人低头不语,有人昂首咬紧了牙关。
许安看着经义台下的众人。
他看到了那些愤怒的人,那些迷茫的人,那些悲伤的人。
“我黄巾军用上百万的性命,终于换来了今天的局面,并州一地,不征算赋,口赋,不征徭役,永远没有苛捐杂税!”
讲义台旁,五百余名少年大多是十五六岁。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为了减税,为了吃食,减轻负担,而将他们塞入了蒙学堂。
许安顿了一顿,他的喉咙因为高声喊话,已经开始变得有些嘶哑。
“我想问问你们,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学堂读书?”
众少年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人回答许安的问题。
他们不敢,他们在害怕。
许安看着讲义台下的一众少年,不由得有些失望,不过这也在情理之中。
“你们不知道,这很正常。”
“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就在去年,你们还有很多人没有听说过我名字,听说黄巾军,听说过太平道。”
“我在这里告诉你们,也告诉学坊之中的所有人。”
许安再度临近了一些铜铸的扩音喇叭,提高了声音,他想要自己的声音让学坊每一个人都能够听清。
“你们读书是为了能识字辩令,是为了可以入府为官,是为了治理这天下,是为了给黄天之世打下基础!”
“你们是光明,你们将会成为照亮这黑暗世界的光!”
“你们是我们的未来,是我辈布衣草民的未来,是我等的希望,是我太平道夺取这天下基石!”
许安慷慨激昂,高声道。
“我要将那些学识,我要将识字读书的权力,从那些豪强世家的手中抢夺回来!”
“我们要夺回那些本来属于我们的粮食,那些本来属于我权力!”
“豪强世家不会妥协,不会容忍我等站起身来,他们想要我等匍匐在地,想要压在我们的头顶,想要我们世世代代为其奴隶。”
“他们想要剥削我们,想要吃我们的肉,饮我们血,让用我们的血汗来过他们奢侈的生活,你们甘心吗!”
许安凝视着学坊的众人,怒声质问道。
“你们是想永生为奴,永远受着压迫,永远的沦为下等人,还是愿意跟随我一起,奋力一搏!”
学坊之中,一众鹰狼卫的缇骑,已经高高举起右臂。
那些站立的军卒,也举起手中的兵刃。
“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人!今我等裹黄巾聚众而起,定当革天命于世间,汉室气数已尽,黄天必将取而代之!”
许安环视台下众人,慨声道。
“这是一场革命,这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我们黄巾军,我们太平道是先行者,汉廷如同大山一般压在我们头顶,只有推翻汉廷,推翻那些在乡间横行的豪强世家,击败汉军,夺取这天下,我们才能安居乐业,我们才过的像一个人!”
人声逐渐嘈杂了起来。
在鹰狼卫缇骑的带动下,那些原本迷茫的民众,也逐渐抬起头,也逐渐握紧了拳头。
“汉室一天不亡,我等便会被其压迫于底下,毫无翻身之机!”
“一人之声,声若蚊蝇,十人之声,已是人声鼎沸,百人之声,却能振聋发聩。”
许安看着底下一众被鼓动的人群,高举着右臂,紧握着拳头,歇斯底里的喊道。
“吾辈虽无强兵、巨财,却有天下之众也!”
“万千民众之声,必可撼天动地!”
“万千民众之力,能使江河倒流,亦可夷山平丘,改天换地亦非难事!”
“苍天已死,汉祚将终!我太平道,必将解放这天下!”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学坊之中,所有的鹰狼卫皆是紧握着拳头,高高举起右臂,振臂高呼。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再接着,所有的黄巾军军卒皆是振臂高呼。
再然后,便是那些学坊中普通的太平道信众,那些观礼的城中居民。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直到最后,整个学坊之中,所有的人都在向着许安振臂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