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安西、南洋。”
许安的目光游离在众人的身上。
“北域虽定,但是残存部族极多,昔日汉武北逐匈奴,然不到百年,便有鲜卑作为替代。”
“前汉年间,鲜卑屡屡犯边,幽、并、凉三州缘边诸郡无岁不被鲜卑寇抄,杀略不可胜数。”
“设北域军区,便是为了杜绝此事再度发生。”
华夏上千年以来,和北地游牧部落之间的战争几乎没有一刻结束。
换而言之,这一场战争持续了上千年。
如今趁着这一千载难逢的机会,终于占据了北域广袤的土地,许安自然是不想放弃。
南匈奴除名、现在已经逐渐融入汉地,而三郡乌桓和上谷乌桓也是逐渐南迁,习汉文,用汉姓,说汉语。
鲜卑等部都被作为俘虏迁入中原,许安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大量的征募中原的乡民前往北地,将那里的牧场真正的变为华夏的牧场。
不仅如此,那些残存的部落都需要束发右祍,习汉文,用汉姓,说汉语。
而主导这一切,自然需要军事上的援助,这样是为什么许安要在北地设下军区的原因。
“北域军区,是为了维稳。”
“安西、南洋两处军区设置,是为了扩张。”
许安的声音低沉,但是在扩音器的加成之下还是让宣政殿内的众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石激起千层浪,宣政殿一众文武官员皆是抬起了头来,目光都聚集在许安的身上,虽然他们心中也是清楚,但是从许安的口中说出,仍然是让他们心中感到震动。
“我知晓你们有很多人觉得天下已定,四海昌平,正是与民休养之时,不宜再动刀兵、劳民伤财。”
“我也认为如此。”
许安的话前后冲突,刚说了扩张,却又说与民休战。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不明所以。
许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知道殿内众人会是这个反应。
“天下动荡不休,天下万民无不期盼着太平之世的到来。”
“但其实,战争与和平,这两者并不冲突。”
许安重重的敲了敲身前的讲桌。
沉闷的响声在宣政殿中回响,那声响在众人的胸腔和耳畔之间回荡,让众人心中都浮现了一股奇异的感觉。
“西方、南方的战事是燃烧在边疆,国内仍旧安定。”
“我知道各位心中所想,你们在想,虽然如此,但是要不断的扩张,军费也势必不断的膨胀,这些军费最终都将会由百姓来承担,自然会加重其负担,而参军入伍者,也免不了伤亡死难。”
许安环视着殿内的众人一眼之后,他停顿了一下。
对于设置军区,继续开疆拓土之事,其实他原来也很是犹豫。
战争的主旋律便是流血与牺牲,一将功成万骨枯,战争的胜利往往是数以千计,乃至万计人的死难才能够换取的。
而且如今明国的疆域也已经快要达到了一个界限,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范围大到传递消息,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一路不惜马力向着京城疾驰而来,都需要极长的时间。
对于边疆之事,很多时候长安收到之时,已经是晚了许久。
工部的指令是每隔六十至一百里要设置一处驿站,而很多地方也根本没有条件每隔六十里或是八十里就要设置一处驿站。
如果真在如此广袤的疆域之下按照这个标准设下驿站,光是要维持驿站都已经是一笔天文数字了。
不过这些问题,只要有研究工坊存在,那么在不久的将来,都将不会是问题。
“故国虽大,好战必亡;然,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许安目光微凝,重新开口。
“这天下广袤无比,与我大明同样肥沃之地不计其数,而在其土地之上存在的国家,现在或许远不如我们。”
“但是以前不如,现在不如,将来了?”
“将来,未来,殿内的诸位你们有谁敢断言千年之后?”
许安停下了言语,有时候沉默也具有力量,而且是不小的力量。
殿内的众人都陷入了思索之中,他们都思索着许安的言语。
“只要战争存在一日,就避免不了流血与牺牲。”
“天下虽安,忘战必危。”
“我大明能有今日之疆土,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无数将士前赴后继的牺牲,靠的无数将士的浴血奋战。”
“如此广袤的疆土,你们觉得,没有一支强军,如何能够守住?”
许安锐利的眼神扫过众人的身上,一众文武官员皆是感觉如芒在背一般,心中一寒。
他的问题落在众人的心头,也激起了众人的反应,那些原本有些抗拒的文官甚至为之动容。
这个问题很简单,也很现实。
“设下军区的目的,一为开疆拓土,二为练军。”
冷兵器时代不比热武器时代。
热武器的时代,枪林弹雨、火炮轰击虽然恐怖,但是毕竟危险大多士都是悬在头顶,和敌人并不需要面对面的解除。
到了后世的信息时代,作战更是超远视距。
但是冷兵器时代,两军对垒,近身搏杀,敌人就在眼前,残肢断臂,全都刺激着军卒的神经。
经历了几个月的训练拉上战场的新兵,遇到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兵,甚至只需要一波冲锋便会崩溃。
一支强军,必须要经历鲜血的洗礼,这是许安之所以设下西域军区最重要的目的。
“一个国家,应该有一种精神,一种‘尚武’的精神,只有这样,这个国家才不会衰落。”
“尚武,不是逞凶斗狠、不是热爱战争,而是无惧战争,而是在面对危险敢于挺身而出,在面对强敌敢于抽刃迎战,而是在于国家危难之时,有勇气站起身来保家卫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