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所谓的驭民五术,除去壹民有些许可取之处,其余四术他都不会去实行。
他要行的五术并非是驭民,而是强国五术——智民、强民、休民、尊民、富民。
以教化知识智民、以体育征伐而强民。
行休养生息之策以休民,废除陋习、陋规、陋礼、提高民众地位而尊民。
鼓励商业、开海拓疆、开创实业而富民。
许安很清楚,有着时代的局限,生产力的局限,他不可能在这个时代建立起一个现代化制度的国家,但是他也不愿意建立一个如同秦汉一般的纯粹的封建帝国。
“站起来。”
许安横眉冷对,刘弥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甚至不敢直视许安,垂首俯身几乎趴在了地上,浑身抖似筛糠,许安说的什么他都不知道,他只觉得可能许安要拿他开刀,当下忙不迭的讨饶道。
“道君饶命,我承爵不久,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啊,道君饶命,道君饶命……”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官吏皆是纷纷偏头侧目,不去看刘弥,实在是觉得刘弥太过于丢脸。
许安正准备言语,但是他却注意到身侧众人的神色。
跟随着在他麾下的一众腾骧卫,还有站立在官道之上的一众步兵军卒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他们的眼神之中都带着轻蔑和厌恶。
刘弥这一跪,彻底的打破了普通人对于天潢贵胄的固有印象。
刘协所拥有的勇气,是这些养尊处优的纨绔无法企及的。
某种意义上来说,刘弥也是帮了许安的忙。
许安看着跪倒在地的刘弥,心中也有了一个念头。
说一千句话,都不如一件实事让人记忆深刻,刘弥的举动和周围兵丁的反应也让许安心中有了一个方案。
“扶他起来。”
许安向着站在刘弥身后的官吏喝令了一声,虽然颇为不愿,但是摄于许安的威势,两名官吏还是一左一右扶起了刘弥。
被扶起来的刘弥双腿仍然止不住的发颤,口中念叨的饶命。
许安感觉空气之中似乎弥漫着什么怪物,下意识的捂着口鼻,而扶着刘弥的两人也是偏头转向一旁,众人纷纷捂住了口鼻。
许安低头向下看去,发现刘弥的下面的衣服湿了大片,而地上还有些许的水渍。
一瞬间,许安便明白了怎么回事,看着刘弥的眼神之中也是哭笑不得,这刘弥竟然如此胆小,被吓得尿了裤子。
“有没有做恶事,鹰狼卫和提刑司自会审理,你要是真没有做什么欺男霸女,伤天害理之事,不需要担心性命之忧。”
“我不会因为你出身刘氏的原因而针对你,尽管放心。”
被吓的不轻的刘弥听到许安对他说没有性命之忧时,那颗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了大半。
真不是刘迷不经吓,他本就养尊处优,久居殿阁,莫说连刀兵都不曾见过,就是厨房都没有进过,连杀鸡的场面都未曾观之。
许安历战无数,领军所击破的敌军何止百万,自是有一股威严之气,就是公孙度、麹义两人当初见到许安都战战兢兢,不敢忤逆,何况刘弥。
跟随在许安身侧的一众腾骧卫骑军,还有一众明军将校,更是增添了几分压力。
“谢道君不杀之恩……”
刘弥回过了神来,此时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窘迫的状况,只感觉无比的羞耻。
“但是……”
许安说了一句但是,刘弥又是浑身一颤,差点又尿了裤子。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就算没做恶事,也要承担一定罪责。”
刘弥面色愈发的惨白,甚至嘴唇都开始发白了。
“你身为藩王,因祖辈而获爵,养尊处优,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民脂民膏,还是要进行一定的时间的劳动赎罪。”
“劳动……赎罪?”
刘弥的神色茫然,他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安不准备再进行这一个话题。
“放心,没有性命之忧,也不用受什么皮肉之苦。”
许安停顿了一下,还是解释了一下,看着刘弥煞白的脸色,他都有些担心会不会把刘弥直接吓死。
刘弥这样的人养尊处优惯了,四肢不勤,五谷不分,若有人对他说国内的百姓吃不起饭而饿死,或许他多半也说何不食肉糜。
不是因为愚蠢,而是仅仅因为无知。
就好像古代有些农民认为皇帝怕是拿着金锄头在锄地。
就是在后世信息发达无比的时代,也会因为很多无知而引起的笑话,甚至比何不食肉糜更为魔幻。
“入城。”
许安没有再浪费时间在这些睢阳城官吏的身上,策马向着城门的甬道行去,身后一众将领和腾骧卫的骑军纷纷簇拥着许安,向着城内的行去。
战马走动之间,躯干不断起伏,乘在马背之上,刚刚想到了的办法也在许安的脑海之中开始逐步完善。
现在天下名义之上虽然已经属于明庭,天下已经解放。
旧时代已经结束,新的时代已经开始。
但实际上,旧时代的影响仍然残存着,那些长久以来处于汉庭统治之下,被封建思想所深深影响的人还占据着大多数。
要想改变这天下,要真正的解放着天下,首先要做的便是解放思想。
而解放思想的第一步,便是尊民。
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为天下人所知。
打破那长久以来的固有观念,让他们明白,并非是理应如此。
如果处置这些归降的高官和将校还有刘氏宗族的人是一个问题,而现在许安因为刘迷的事情也得到了启发,他准备将这些人集中起来,让他们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下放到各地的屯所,进行劳动,让普通的百姓都明白。
这些所谓的天潢贵胄也不过和他们一样都只是普通人罢了,并非是什么天生的贵种,天生便比他们要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