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家伙。”
许安看着不久前鹰狼卫送来的这一份书,神色微变。
“嗯?”
许安的声音也引起了坐在一旁许攸的注意。
“是鹰狼卫送上来的书有什么问题吗?”
刚刚鹰狼卫的缇骑送来书之后,许安就一直在查看。
许攸虽然不知道许安所说的“好家伙”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能够看出许安现在的神色很不对劲。
他加入太平道已经有七年多的时间,除去献策领兵之外,基本上都是处理政务,受许安直领。
许安平日里面没有什么架子,也从来不在意什么繁缛节,所以许攸直接了当询问道。
“你看看这封书,就知道了。”
许安将书放在桌上,重重的敲了敲,神色凝重。
许攸面露疑惑之色,他没有耽误直接便离开了自己的座椅,走到了许安桌前,拿起了桌面上的书。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了书的印章之上,百户官、千户官、镇抚使,三枚印章的印迹都留在其上,同时还有冀州提刑按察司和法部、户部的印章,证明这封书的数据的真实性。
等等,户部?
三方会审和户部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这上面会有户部的印章?
等到许攸看到书的内容之时,他的脸色一下子僵在了当场,握着书的手甚至连抖动了都没有,整个人彷佛静止了一样。
“子远。”
“子远。”
许安连续叫了几声,才让许攸恢复了清醒。
许攸此时终于明白了许安所说的“好家伙”是什么意思。
许攸艰难的放下了手的书。
“就是陶朱公当初所拥之财,恐怕也不及如今的母极甄氏。”
看着书之上所写的从母极甄氏的手收缴出来的钱财,许攸现在甚至都感觉自己的宗族甚至不配和甄氏一同被称为世家高门。
甄氏不仅养有僮仆、食客近万人,其资产合达数十亿之多。
其积累的资产,甚至比起如今大明一年的税赋都还要多。
“难怪甄氏能够养的起这么的僮仆、食客,让袁绍都愿意和其联姻……”
许攸看着桌上的书,心百味陈杂。
那查获的粮食,甚至可以供养如今的河北之地的明军消耗整整一年以上的时间。
“这甄氏真的大胆,此前上交的资产不过其全部家私的三成……”
许攸眼皮狂跳,这甄氏真是要钱不要命,居然敢这么湖弄鹰狼卫。
现在却是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明公准备怎么处理甄氏?”
许攸偏头看向许安,郑重其事的询问道。
甄氏此前被鹰狼卫抓捕之时,其宗族表示愿意献出族内所有财物,田产,包括族内密库之的财物,并听从朝廷所有安排,但求能够减轻少许罪责。
许安当时是答应了这一方桉。
“我现在也在考虑。”
甄氏确实是胆大包天,根据鹰狼卫的情报,甄氏还留下了四成,许安估算算上那些没有被查到的密库应该还剩下五成没有上交。
但是没有想到此前甄氏连四成都没有交出,只是交了三成,留下了足足七成。
……
“太平道治下,百姓安居,乡民乐业,虽其律法繁多,但是却慎用重典。”
“太平道夺取并州之时,张懿曾请求许安入主并州之后不要多做杀戮,许安应诺,而后也遵守其承诺。”
“后南下益州,许诺优待愿意归附的豪强世家,而后也遵守了承诺。”
“这一次入主河北,许诺主动投效者,可以酌情减轻责罚,那些没有心怀侥幸,献出家财者,皆是家宅安宁,并未有鹰狼卫进驻。”
“所以,依我之见,许安之诺,重于九鼎,既然这件事他已经答允,那么肯定会酌情减轻责罚。”
“而且千金事骨,有我甄氏作其表率,若是许安因此愿意放过我甄氏,其余豪强世家见此情形,必然也会效彷。”
甄俨坐在房舍之,想着甄宓之前跟他所说的话。
他当时在大堂之向着赵绩鼓起了勇气,提出了一个新的提议。
最后的结局,甄氏除去那些犯下的其他桉件的人被抓捕进入监狱之外,其余的人都只是被软禁在了宅邸之。
甄氏的主支起码是保存了下来,不至于被流放到漠北。
他可是听说,那些被定罪的人都将会被送到塞北,大漠之北,原来鲜卑人生活的地方去放牧。
那里现在好像叫做什么北疆行省,就在曾经苏武放牧的北海南方不远。
北疆苦寒之地,甄俨是万万不想去的,不说那里的条件如何,就是从冀州去到那里,只怕是多半命已经先丢掉了半条。
房舍之,除了甄俨之外,甄氏的几名重要的长老和老族长也在其。
“这一次虽免去了北迁之祸,但是却是失去了所有的田产,矿场,我等经济来源就此断绝,到时候只能接受明庭指派,实行屯田。”
“我等商队没有牒,无法通行,无法往来交易,留下只是空耗钱粮,而如今我甄氏数百年积累之财富除去最后的几座密库之外,已经全部上交。”
“那几座密库,现在更加不能去取用,那是我甄氏最后希望,现在家最后留下的余财甚至不够基本的用度撑持半年,要不了多久,便将会分崩离析。”
一名须发半百的老者,低声叹气道,他是甄玄,一直以来掌管着甄氏的钱政,如今的甄氏可以说是真的已经是走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唉,当初若是交出七成或者是成,少贪心一些,恐怕都能够隐瞒下来,不至于使得事态恶化到如此地步。”
另一名身穿着绛红色深衣,头戴铁冠的年男子,神色难堪,沉声道。
“如今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现在应当是该想应对之策,而不是在这里做无用的埋怨,当初的决定是大家一致决定的。”
“当初我力主交出七成,是你第一个不肯,非要……”
甄玄怒目而视,提高了一些声音。
“你之后不也是赞成?”
那年男子亦是不甘示弱,回怼道。
“你……”
“冬!”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们两人的争吵,也吸引了房舍之所有人的注意。
声音是从坐在首座的老族长那里传来,正是他拿着手锤击桉桌发出的声音。
“要吵的话,可以去找守在宅邸之外那些鹰狼卫去吵,在这里吵,能够吵出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