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今战事持续到了这个情况之下,他和蹇曼争国已久,就算是他选择投降,只怕是蹇曼也不会放过他,自己的兄弟姐妹,这一支部族的人都要被蹇曼屠尽。
在中原大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在草原之上,一切都是优胜劣汰,胜者为王,而败者灭族……
魁头的想法很简单,如果他的部族都不在了,那么还要鲜卑做什么?
就算是作为傀儡,俯首称臣,但是只要能够保全部族,一切都是值得。
鲜卑又不是没有称过臣,又不是没有作为过傀儡。
魁头不想输,也不能输,在草原之上,战败者的下场太过于凄惨,所以他将最后的一切都压到了明庭的身上。
扶罗韩看着四周行走来往的明军军卒心中越发冷然,这些明军看起来无不是身形高大,孔武有力,身上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绝对不是什么没有经历过多少战阵的新兵,一眼便能看出其绝对是历经百战的精锐。
那一顶顶头盔,一件件的甲胄让扶罗韩看的眼花缭乱,明军的武备精良程度,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他一路以来看到的明军所持有的武备,甚至比其魏军的骑军还要精良数分。
扶罗韩原来一直镇守北地,他没有和明军真正交战过。
他原本对于明军常常以千人甚至百人击溃己方数千人的骑队而嗤之以鼻,以为只是某些部落怯战畏敌,保存实力的说辞。
但是当扶罗韩进入了明军大营之后,他确定,那些部族就算是真的拼命,恐怕也不会是明军骑军的对手。
扶罗韩暗中打量着明军大营的景象,他发现了很多人看起来并不像是南方的汉人,倒更像是原来占据着河套的匈奴人,甚至还看到乌桓人的影子。
那些人似乎在军中的地位并不比汉人要低,他们都是穿着同样的衣袍,束发右衽,彼此之间谈话交流也极为正常,看起来并非是义从,而是同在军队的序列之中。
扶罗韩微微蹙眉,乌桓、匈奴这些部落依附于汉庭,经常为汉人驱策作战,但是多是以义从的方式出战,自备衣甲,自带兵刃,也不会改变衣袍的形制,但是明军显然和原来的汉军区别甚大,不由让扶罗韩越发的感觉疑惑。
“这明军的主将好大的架子……”
步度根神色冷然,低声用鲜卑语骂道。
“居然让我们站在这里从等了一个多时辰。”
步度根眼眸之中略带愤恨,他知道明军的主将是再给他们下马威。
“兄长,不如我们现在就走,他们必定挽留,到时候谈判也能占据上风。”
“我们败了,鲜卑各部被蹇曼归拢了,急得是他们。”
“就算是没有他明军的帮助,我们可以绕着大鲜卑山撤离,也能保全部族。”
“明庭现在就在漠南,他们可跑不了。”
扶罗韩神色微沉,斜看了一眼步度根。
步度根被扶罗韩的眼神一看,下意识停住了言语。
“你以为,真的会有人跟我们撤走?”
“蹇曼若是得胜,我们想逃,恐怕逃到一半,不说其他部落的人想要拿我们的脑袋领赏,就是我们部族的人,也都可能有人想要那我们的脑袋去换取活命的机会。”
“继续等。”
扶罗韩想的比步度根要更深,如今人方为刀俎,他为鱼肉,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又等了接近两刻钟的时间,连扶罗韩等的都有些心浮气躁之时,一名明军文吏这才走了过来。
“营中军务繁忙,怠慢了两位使者,还请谅解,征北将军请两位使者入帐一叙。”
那明军文吏说的客气,但是语气之中却听不出丝毫的抱歉。
扶罗韩和步度根两人心中憋着一股郁气,跟随着那文吏一路向前走去。
逐渐深入明军的大营,扶罗韩和步度根两人心中的郁气却是逐渐的消散,不是因为不再愤怒,而是因为明军大营之中的变化让他们无暇去顾及心中的郁气。
那一名又一名全副武装,行色匆匆的明军军将让扶罗韩和步度根两人皆是感到暗自心惊。
这些明军明显是明军中一等一的精锐,他们身上的杀伐之气半点都做不得假。
正是因为上过战场,扶罗韩和步度根两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否真的能征善战。
数十人,百人如此,并不恐怖,但是上千人如此,个个皆是如此,那么便是真正的恐怖了。
“请两位使者入帐。”
带路的文吏并不知道扶罗韩和步度根两人心中的惊诧,就算是知道,心中多半也不会有多少的波澜。
“多谢上官引路。”
扶罗韩看到眼前的大帐也是回过了神来,他微微躬身,学着汉人的模样,双手作揖言称谢道。
“快进去吧。”
那明军文吏没有多言,只是摆了摆手,便径直走开了。
两名守卫在帐外的军卒也在此时掀开了营帐的帐帘。
扶罗韩和步度根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后,两人并肩,缓步走入了大帐之中。
踏入大帐,眼前一阵豁然开朗。
大帐之中,一众身穿着戎装,佩戴着刀剑,坐在椅子上的明军军将齐齐回头,扑面而来的压力让扶罗韩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停住了脚步,步度根也是和扶罗韩一样没有在往前走。
而就在扶罗韩想要平复呼吸,恢复仪态之时,他突然感觉心中一紧,警鸣大作,一股寒意自他的心底深处升腾而起。
那种感觉……
就如同在黑夜下的草原之上,被狼群所包围的感觉一样,那是死亡的气息……
不……
扶罗韩心中微颤,他虽然没有见过老虎,只见过皮革。
但是他感觉,比起被群狼盯视,这种感觉应当是被隐蔽在丛林之中的猛虎所盯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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