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
“陈年旧病,已经反复过了多次,只是没有想到,这一次却是病来难去。”
“但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到如今这年纪,也已是不复当年。”
袁绍无神的脸上终于是有了变化, 露出了一丝笑容。
“倒是你这一次带兵闯入府邸,让我预料未到,想不到你往日里一直让人感觉性子温和,但是实际上却是这么刚烈。”
“陛下……”
审配看着面色惨白的袁绍,身躯微微颤抖。
他想起了一件事,三月中旬的时候袁绍似乎便没有怎么上朝, 召见他们的时间也是一次比一次要短。
似乎是那段时间开始,宫里才开始燃放熏香。
“王脩反叛,田丰战死, 青州丢失,麴义从壁上观,幽州兵难以回援,汉军渡河突然……”
袁绍坐在地板之上,避开了审配的目光,自顾自的说道。
“魑魅送来的情报里面,太多的证据指向沮授……”
袁绍的声音逐渐的变小,他的头颅也缓缓的低垂了下来。
“是我对不住沮授……”
袁绍再度抬起头,目视审配。
“我知道,不会是沮授……”
“只是……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审配之前只是关注袁绍的形容,此刻却是才注意到袁绍的眼睛。
袁绍的眼里布满了血丝,他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悔恨之色。
“我对不住田元皓,对不住啊……”
袁绍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件又一件的事情。
审配身形微颤,他明白了为什么这段时间会混乱如此, 而袁绍还没有做出反应。
不是袁绍不想,而是不能,病魔已经将袁绍折磨的难以有效的思考。
抓捕沮授,只怕是袁绍在思绪混乱之时发出的命令,等到袁绍意识恢复了清醒之后,沮授却是死在了狱中……
“主公……”
这一次审配没有再称呼袁绍为陛下。
袁绍早已经不再年轻,时至今日,他早已经快到了天命之年。
比起同龄人,袁绍却是要更为显老,双鬓也已经是染上了白霜
袁绍微微一怔,似乎是重新清醒了过来。
“城外的情况如何了?”
袁绍停顿了一会,出言问道。
“汉军已经开始准备攻城,骑军还在缠斗,明日一早,汉军应当就会发起攻城。”
“城中军心萎靡,魑魅缉拿多人,甚至进入军营,众将自危,军卒恐惧,若是再不制止,恐怕不需要等到汉军进攻, 我军便已经先行生乱,分崩离析。”
审配脸色凝重,沉声回道。
“如今之计, 该当如何?”
袁绍的眼眸之中重新恢复了些许的神采,审配明白现在袁绍绝对是清醒的。
“请主公披甲罩袍,亲临前阵,巡视诸营,下令魑魅放出所缉捕的所有将校兵丁,斩杀数名魑魅以安军心,最好……”
审配微一沉吟,给出了袁绍建言。
“最好将沈玉推至幕前,问罪斩首。”
袁绍接着补全了审配没有说完的话。
审配点了点头,他正是这一层意思。
“沈玉……”
袁绍侧目看了一眼房舍之外。
诚如审配所说,沈玉出身绣衣使者,受蹇硕提拔才成为了冀州常山国的千户官。
蹇硕是何人,蹇硕是刘协最忠心的支持者,因而严格来说,沈玉也属于刘协一系。
只是在一直以来沈玉都是兢兢业业,进退有度,作为魑魅统领,带领着魑魅能够压制住本土的鹰狼卫和绣衣使者。
袁绍有些迟疑。
“大敌当前,沈玉却公然派遣魑魅前往军营索拿将校,又致使沮授死于狱中。”
“沈玉身为魑魅统领,位列高位,也算是久经战阵之人,他岂会不知道如此行事,会当如何?”
审配面色肃穆,坚决道。
“魑魅之中多是出身于原绣衣使者,若是将沈玉抓捕……”
袁绍有些犹豫,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否决道。
审配有些着急,他知道袁绍在这个时候又犯了优柔寡断的毛病。
“主公!”
审配跪坐于地,直起身来,便要再度谏言。
“先将沈玉职权剥夺,交由袁武统领魑魅,如今还没有确凿证据,不可再轻易妄杀。”
袁绍看到审配有些激动,抬手安抚道。
“沮授含冤死于狱中,我不想再有第二人无辜身死,至于沮授之死,务必严查,此事我交给你来处理。”
“其余诸事都听你安排。”
“诺。”
审配听到沮授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怔,而后叹息了一声,无奈应命道。
“袁武。”
袁绍一手按着膝盖,一手按着地板,缓缓的站立了起来,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一名身穿着戎装的军将应声走出了房舍之中,来人正是袁武,袁氏的家将。
“为我披甲。”
袁绍站直了身躯,目光如剑,他的身躯彷佛重新恢复了活力。
……
隆武三年(195年),五月二十六日。
十三名魑魅被问罪斩首,魑魅统领沈玉被收押入监。
袁绍乘车巡视繁阳魏军各营,魏军多日萎靡的士气终于因此攀升了些许。
同时审配命朱灵、韩猛、方悦、辛明领魏军骑军出战,同时以强弩营压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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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军骑军依然在刘备的带领之下出战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