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螽妖不在此处,但是很快虫群就要过境,我们这里的粮食已经被啃食一空,但是这些螽虫也必须要去除,否则冲入了粮仓,屯所的粮食不保,车队无法通行,接下来的时间很难收到赈灾的粮食,必须要先除去虫群。”
典农官大声的呼喊着,重复着很久之前便已经说过的话。
梁平跟随着一名黄巾军军卒向着屯所的外围走去,他们的任务是去砍伐木材,然后将其堆积在屯所之外。
等到发现了飞蝗群之后,便立即点起大火,飞蝗群自然便会飞入火堆之中,据说这是太平道道师施展的法术,可以吸引飞蝗群自投罗网,尤其是在晚上点燃室,效果更加。
那些蝗虫飞入火堆,转瞬之间便被大火烤熟,跌落在地,发出臭肉的味道。
据那些黄巾军军卒说,蝗虫能吃,但是梁平并没有勇气去尝试。
听说那蝗虫吃入了肚中,只要螽妖不死,就能在肚子能够死而复生,把人的心肝脾肺肾全部吃掉。
太平道的道师还没有将螽妖诛杀,吃进肚子里面,只怕是会肠穿肚烂而死,现在还有些余粮,还能够吃饱饭,梁平自然也不会去吃那些看起来就恶心的螽虫。
数百人离开了屯所,除了留下了一些人拿着大网,还有火把在屯所的仓库周围保护外。
屯所其余的壮劳力基本上都出了屯所,四处找寻木材,预防飞蝗潮。
清晨出动,傍晚回来。
日落西山,屯所的外面也堆积起了大量的木垛。
屯所外,大量堆积的木垛被被落日的余晖镀上了一层金黄。
数百人一天的劳作还是有很大的作用。
所幸今天并没有出现飞蝗群的踪迹,白日还算是平静。
炊烟缓缓升起,各家各户都开始做起了晚饭。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屯所中央的钟声再度响起。
短哨音是召集屯所军卒,长哨音是召集屯所的青壮,钟声则是召集屯所之内所有的人。
梁平劳累了一天,此时已经是躺在了榻上休息,听到钟声他心中虽然疑惑,但是还是撑坐了起来。
这一个月来,他听到的钟声、哨音比其此前一年的时间还要多,还要频繁。
赶到广场之时,典农官已经是站在了高台之上。
典农官的右手下垂手执着铁质的扩音器,另一只手高举,似乎握着一张黄纸。
“就在下午,我们屯所收到了一封信,一封从长安送来的信。”
广场之上缓缓响起了喧哗声,众人看着典农官手中的黄纸不由的议论纷纷。
长安,他们知道长安。
那里似乎是如今太平道道主所在的地方,也就是京城。
听到来信,众人皆是面面相觑,他们在长安可并没有认识的人。
而且为什么送来了一封书信要特意将他们都召集起来。
“这封书信,是我太平道的道主,我大明的君王写给各位的一封信。”
典农官扯动了一旁挂在高台上的铜铃,铜铃发出了颇为刺耳的声音,也压下了众人的喧哗声。
“致中州受灾万民书……”
“自光和七年起至今初平五年,近十年间,兵荒马乱,灾害频繁,疫病流行,苛捐杂税越发繁多,安宁难寻……”
“……豪强世家高高在上,视我等为豚犬!”
典农官停顿了一下,语气明显加重了一些。
“官吏腐败横行,肆意欺凌我等,我等贫无立锥之地,终日劳作,却难以果腹……”
众人的眼神之中都带上了一丝莫名意味,梁平双拳微握,身旁的妻子向他靠拢了一些,握住了他的右手。
梁平同样握紧了妻子的手掌,自光和七年到初平三年,八年多时间,能够饱腹的日子寥寥无几,很多个日夜,他都是忍受着饥饿入睡。
“历经十年,血战百场,因为上百万人的流血牺牲换来了如今我等的太平日子,换来我等不需要再遭受欺凌,换来我等不需要再缴纳沉重的税赋……”
典农官的声音虽然沙哑,但仍然能够听出他的声音饱含愤怒,他的躯体都在颤抖。
梁平并不能和高台之上的那典农官共情,他不懂打仗,也不知道战争的情况,他只是一个普通农夫。
面朝黄土背朝天,他的见识并不多。
但是他明白一件事,他很清楚一件事。
昔日那些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地主豪强被那些头裹着黄巾的人打倒,还了他们一个公道,让他們不再被其任意欺凌。
那些头裹着黄巾的人还给他发放了足够的田地去耕种,给他们租借耕牛。
没有收取什么苛捐杂税,也没有征发徭役。
反而是用钱雇佣他们修缮道路,修建水利。
那些水利工程,道路修好,修缮之后,到最后收益的也是他们,但是让他们去修建,不征发他们徭役,也不收他们的钱币,反而是还给他们还发放工钱。
民众的心中都有一杆秤,受限于眼界,他们或许看不到长久的利益,但是他们能够通过身边发生的改变知道到底谁对他们是真正的好。
一年的时间虽短,但是他们却是真真的切切攒下了粮食,每日不说饱腹,但是却不需要太过于忧心将来的日子,过的比以前要远好得多。
赈灾的粮草早早的便已经送达,那些头裹着黄巾的人没有忘记他们当初的诺言。
“旱魃为祸,螽妖肆虐,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需要团结一致,我们也必须团结一致。”
典农官沙哑的声音在广场之上回响,在众人的耳畔回荡。
“那些豪强世家想要再一次抢占那些本来应当是属于我们的田地!”
“那些豪强世家想要再一次将我们的钱财抢走,将我们变成他们的奴隶!”
“那些豪强世家想要再一次骑到了我们的头上!”
典农官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梁平的胸膛,敲击在广场之上一众民众的胸膛!
“你们愿意让那些豪强世家,再一次骑到了我们的头上,让他们得逞,让他们重新作威作福吗!”
高台之上,那典农官的质问声如同一柄利剑一般刺入了众人的心底。
不知道是谁,率先举起了手臂怒吼出声。
“不愿!”
紧接着,更多人举起了他们的手臂,愤怒的回应着广场高台之上的典农官。
“不愿!!”
高台之上的典农官,将手中的黄纸扔在了地上,高高的举起了左手,怒声吼道。
“我们必然能够渡过难关,我们必定能取得胜利!!!”
“那些豪强世家永远都没有办法,再次骑到了我们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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