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着令:“请两位入内。”
一时外头闪身进了两个人,一人三十余岁,身材高大但消瘦,穿云雁补子红公服,步履如精心计算,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另一人则大方很多,乃鸂鶒补子青袍服,其面色如枣,步伐沉稳,是个内功底细不错的家伙,他也不隐瞒这一点因此手提一把长剑,进门时眼光迅速在周围打量一番。
红袍者严嵩,颇不苟言笑,进门来看到冯氏一门,竟似乎压根不认识,只拱手说道:“下官严嵩,卫副将何在?浙江有一桩案子……”
“姓卫的去浙江杀人了?”冯若成大喜。
咣——
青儿又从后头给他来了一招当头棒喝。
贼泼才还敢讨打么?
严嵩冷然道:“下官查杭州府学一旧人,发觉当年一件大案……”
“定是姓卫的干的,快把他叫回来!”冯若成大喜又叫。
但这番他长了个记性,连忙一跳躲在桌子背后。
严嵩皱皱眉:“那件大案,乃关西总教谕长子于当年求学之时,与杭州几个监生所作为……”
“不可能!”冯若成又叫。
冯楷却听懂了,这哪里是来查案的。
这是来找越王的罪证的!
“闭嘴!”冯楷当即拦住冯若成,退后两步看着冯芜要怎处理。
冯芜奇怪道:“严御史……”
严嵩脚下一乱,骇然道:“世妹莫可胡乱说,下官只以总督学官职来哈密!”
冯芜莞尔一笑道:“世兄故意换上正四品的常服,我还当你不记得自己还有个都察院御史的身份哩。”
严嵩古板的脸上挤出一点儿笑容叹息道:“世妹既知晓为兄的难处又何必吓唬人呢。”
那青袍官微笑道:“原来大人与卫副将有旧。”
严嵩的脸色变也未变一下,平淡地介绍:“下官早年间自江西去余杭城求学,冯老师多有照应,陈经历大约是想的多了。”而后道,“此案事关重大,为兄找到王府后,忠顺王老王爷不在哈密,又不得其法,有旧友介绍说此案涉案人员与卫副将有故事,这才来找世妹,不知其人可有旧档存留?”
这么巧?
冯楷将信将疑打量冯芜,他总觉着这女子如今本事大的出奇。
何况她方才有言,要对西陲士子们下毒手。
那伙人,可正是要用当年被卫央做掉的那关西总教谕的事发难!
冯芜自不肯全盘托出,何况此事本是她暗中策划。
皇帝要搞越王,为越王培养吹鼓手的府学县学便是着力点。总教谕之子在杭州府学“求学”期间做好多大坏事,挖出来便是大案,那正是严嵩这个皇帝的心腹下手的最佳时机。
正好,西陲的士子们天天喊着前总教谕冤枉,多有人自称教谕之子的良朋,那就让西陲军民瞧一瞧,尤其一些糊涂虫,让这些蠢货瞧一瞧那一些人都在为什么人摇旗呐喊,这才有了她写信托付老父亲帮忙的事情,至于说什么大宗的谋划,那跟小宗有什么关系呢?
“只不过当年没有想到会是这位世兄担当此任,不过瞧他与这个陈褣的关系似乎并不很和睦,这倒又是一个机会了。”冯芜心中飞快一想,只请严嵩二人先就坐,说道,“此等事,我可说不好,这样罢,我叫人去请一些受害者,再叫一些证人,到时候你们当面询问,而且,我家毕竟不是公堂怎好问案呢,我命人去叫衙署官僚来,你们当面问去罢。”
冯楷腮帮鼓起来,今日之事若成西陲将再无文人立足之地。
至少无他们渴望的文人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