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一丁还在发愣,这时李盛又开口问道,“余老弟,还不知你是哪里人啊?”
连续的发问让余一丁脑子有点混乱,刚才老道的问题明显问的是他是否为修行中人,余一丁知道他的意思,只不过没想到老道开口就会问这个问题,一时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说自己是修行中人吧,他也只是在玉屏山上同凌云子有过几次交流,而凌云子也算是他修行入门的引路人吧,从那时候到现在满打满算也就过去了月余时间,他能算是修行之人吗?可是若不算是修行之人,他的那一身本事又该如何解释?十名王府护卫只有四人死在铁振堂手中,铁振堂是什么人?那可是玄武营最顶尖的墨卫啊,可他却只杀了四名郡王府的护卫,而被他余一丁杀死的却有六人,这身本事怎么看都不是普通武者能够拥有的能力啊。
余一丁还在琢磨着怎样回答老道的提问呢,谁知李盛紧接着又问他是哪里人,于是他顺嘴就答道,“回李将军的话,我是偃师人氏,这次是带着家眷回乡探亲。”
此话一出口余一丁便暗道不好,如果面对普通百姓,或者是远离偃师的大晋官员,他都可以张口胡说,别人也不会去刻意去调查他的根底,可是现在他面对的是大晋京畿重地的一城守将,三品武官,如此回答万一李盛要再追问一句他的家乡具体是哪里就不好回答了,关键是他压根就不清楚偃师附近有哪些乡镇村庄,如果胡诌八扯肯定会说漏了嘴,那接下来就更不好自圆其说了。
正在暗自焦急的时候,就听见李盛呵呵呵地笑出了声,余一丁心中惊疑,不知他为何发笑,心道难不成自己现在就已经露了马脚?
结果却是王道人又说话了,“余居士以一人之力杀死六名王府护卫,这种本事着实厉害,贫道实在是佩服之至,敢问居士师出何处?”
王道人虽然已经从李盛口中得知刘四福的护卫小队被杀的原因,对余一丁也没了开始那种必须要拿下带回郡王府的想法,但是他对余一丁的来历仍然很有兴趣,这也是很大一部分修行者的特性,只要是见着疑是同道中人时,首先想的便是要了解其师承,其次更为甚者还想切磋切磋,只不过这里是禁卫军大营,完全是李盛的地盘,王道人也不好直接说出切磋的话,但是终究还是忍不住要多问两句,余一丁越是不回答,老道就越发地想要了解,这不立刻就追问起来了吗。
余一丁沉思了一下答道,“在下曾经在大梁峡关郡的玉屏山上问道于凌云洞府,学了一些粗浅的道法,让道长见笑了。”
刚才余一丁就想过了,还是把凌云子抬出来比较好,说起来凌云子也算是他的半个师傅,另外就算以后别人问起来凌云子肯定会帮自己打圆场,所以这样回答比较稳妥,至少不能说是胡诌嘛。
谁知王道人闻言立刻惊喜道,“居士所言是否就是凌云子道友?”
余一丁同样惊奇,原来凌道长这么有名气?连忙点头答道,“正是。”
王道人哈哈一笑,“原来是凌云子道友的高徒,这就难怪了,莫非居士是俗家弟子?”
余一丁这才想起曾听凌云子讲起过,老道原来常常会渡过黄河到大晋各地寻访修道高人谈经论道,看来与这位王道人也是旧识了。
于是余一丁恭敬地答道,“道长过奖了,在下算不上俗家弟子,只是被凌云子道长点拨了一二而已。”
王道人只认为余一丁是在自谦,微笑着打了个稽首道,“无量佛!贫道几年前曾与凌道友有过数面之缘,其道悟和修为确实高深,实在是令我辈赞叹,想想上回一别到现在已经有一年多没有机会再见,未曾想还能在此地遇见他的弟子,幸会幸会!”
余一丁连忙拱手还礼道,“道长客气!”
此时王道人口中的幸会就不再是客气了,没听见他刚刚才已经说过了凌云子的道悟和修为高深,隐身符和御风符以及意念控剑都是他亲眼所见,在王道人看来,就算余一丁是凌云子的俗家弟子,对付几名普通武者肯定不在话下,这下他对余一丁已经没有了任何疑虑,只是频频颔首抚须并退到一旁笑而不语。
李盛见俩人谈的似乎很投机,也就没有插话,静静地等着二人谈完,这才开口说道,“余老弟果然是位高人啊,看来也是一名修行者了?”
余一丁心说这两位怎么都对他是否为修行者的身份这么感兴趣,难道又有什么企图?只得答道,“在下就是跟着凌云子道长学了稍许道法的皮毛,且时日尚短,怎敢妄称修行中人,实在是让将军见笑了。”
李盛高深莫测地笑道,“余老弟不必自谦,你既是我大晋人氏,又是修行者,与玄武营铁指挥也算是旧识,有些事情本将就不瞒你了……”
说到此处他的话音一顿,只是定定地望着余一丁,直把余一丁看得心中发毛,顺着这个话茬接下去余一丁也知道肯定不会有好话,因此他虽然仍在沉默,但是心里已经翻江倒海地思索了起来,这位李将军不会是在打什么歪心思吧?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李盛见余一丁的脸上全是警惕之色,也就不再卖关子,接着又道,“余老弟可知平洛郡王府的护卫为何会追杀铁指挥?”
余一丁已经隐隐地意识到他要说些什么,只得答道,“不知。”
在李盛看来铁振堂没有理由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一个老百姓,余一丁如果知道原因那才是怪事,于是李盛满意地点点头笑道,“余老弟不知原委也是正常,那些护卫本是平洛沈郡王派去保护西洛王真田慎介,只因真田部族欲对我大晋不利,铁指挥探查到此事才会被他们追杀。”
这些事情余一丁都已知晓,况且他也大概明白李盛说出此番话的用意,正楞在原地紧张地思索该怎样拒绝对方的请求才好,因此听了李盛的这番话后并无反应,而他的这种神态落在李盛眼中便非常奇怪。
果不其然,李盛说完后便紧盯着余一丁的双眼查,结果余一丁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惊讶之色,李盛不禁疑惑道,“余老弟?你这是……?”
余一丁这才像是猛然回过神一般答道,“哦,没什么,不知将军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事情?铁指挥也没对我提起过此事,何况这种国家大事不是我一个平头百姓应该知晓的吧?”
这叫以进为退,你看看别人玄武营的铁指挥和余一丁还算有交情,就这样都没透露一点消息,怎么你李盛轻易便对无关之人说出这么重要的情报呢?
李盛听见余一丁这样一说便皱眉道,“不瞒老弟,据铁指挥的情报显示,再过几日平洛郡内各处矿场的数千夷人战俘便会攻击坤阳城,虽然本将还不知他们将如何暴动,怎样突破矿场警卫的一千官军,但我相信铁指挥的情报肯定不会有误,而夷人的兵力数倍于我守城禁卫军,万一坤阳不保,大晋京都将会受到直接威胁,作为大晋子民,不说报效朝廷,就是老弟在偃师的家人也会遭受战乱之祸,所以老弟应该早做打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