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钟离宇很体贴地没有早早过来打搅他们,两人一直睡到辰时将尽才醒转过来,一名丫鬟伺候着洗漱,另一名丫鬟已经将早餐在会客室摆好,余一丁终于体会了一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老爷生活。
小院门口已有钟离宇派来的人守候,等二人用过早饭,便恭敬地将他们引到钟离宇的居所。
钟离宇在郡王府内有自己单独的一个宅院,三进三出的样式类似四合院,比起余一丁柳翠居住的小院,钟离宇这里就更加是座豪宅,门房、偏房、主厅、会客厅、卧室和厨卫一应俱全,他手下的下人丫鬟使唤老妈子以及最后剩下的两名贴身侍卫都住在这个院子里。
余一丁二人被那下人带着进了院门兜兜转转了片刻才来到会客厅,钟离宇已在此等候,在他的身旁还有一个绝色美少女俏丽地立在那里,两人本在低声交谈,见他们进来,美少女抬头好奇地打量走进会客厅的余一丁夫妻。
见余一丁二人进了会客厅,钟离宇忙起身迎了上来,微笑着说道,“余先生,昨夜歇息得可好?”
“还不错,这些时日以来就是昨晚睡得最踏实了。”余一丁笑着答道。
“那就好,今日就陪着余先生和夫人一起逛一下临云城。”钟离宇道,接着指着站在他身后的美少女说道,“余先生,这是舍妹钟离雪,她听说我今天要陪先生出去逛街,非要一起跟随。来,雪儿,快快拜见余先生。”
余一丁这才仔细打量这位美女,约莫十七八岁,一身劲装,眉宇间英气勃发,活脱脱一个巾帼美女,完全不似余一丁心目中郡王之女大家闺秀的模样。
见余一丁上下打量自己,钟离雪微微皱眉,上前对着余一丁拱手道,“多谢余仙人救治哥哥,小雪感激不尽!”
这打招呼如同男子一般,余一丁愣了一下赶紧回礼客气道,“哪里,你哥哥是吉人自有天相有惊无险,我救治他也是侥幸而已。”
钟离雪闻言暗自瘪瘪嘴,略显不悦地说道,“余仙人真是客气,救人就是救人,何必心口不一,倒是显得虚假。”
钟离宇听她这么一说连忙呵斥道,“雪儿!不得无理,余先生是哥哥的救命恩人。”接着又对余一丁解释道,“舍妹被宠惯了,娇纵失礼,请余先生见谅。”
钟离雪小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余一丁见她如此作态只得说道,“无妨,无妨。”
钟离雪听他这么说再次重重哼了一声,不再做声。
原来这钟离雪与钟离宇从小一起长大感情甚笃,前一阵前线快马回报说钟离宇身负重伤命悬一线,她还着实担心了好一阵,结果数日前薛长龙率大军返回临云,向郡王告知钟离宇已被一位名叫“余一丁”的仙人所救,现已痊愈,而且言语间对此人甚为钦佩,据说库赛人大军这么快退却也是此人立下大功,钟离雪听闻后大为好奇,一直在想这仙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哪想今日见着余一丁却是如此年轻,样貌也是普通,比原来见过的凌云子那般仙风道骨差了许多,况且凌云子只说自己是修道之人,尚不敢自称仙人,此人何德何能敢称仙人?而且刚才余一丁打量自己的眼神也好生放肆,言语间又显得虚情假意,于是心中更加不喜,大小姐脾气直接就发作了。
钟离宇心头苦笑,他就这一个妹妹,从小就是父母的掌上明珠,王府上下都是宠爱有加,加之这位大小姐喜武恶文,从小跟着哥哥和府内的侍卫一起舞枪弄棒,习得一身的武艺,周围之人平日里都让她三分,渐渐地也变得有些颐指气使,偏偏最见不得虚伪客套之人,余一丁给她的第一观感就不好,再一客套就更加厌恶,直接就不再说话了。
余一丁也是尴尬的立在当场,钟离宇还没来得及继续圆场,这时柳翠上前拉住钟离雪的手说道,“雪儿妹妹,我们初次来到临云,早就听说了这里的繁华,却没有机会游览,还要麻烦妹妹带我们见识一下啊。”
钟离雪这才转回头来看着这个“余夫人”,刚才只顾着跟余一丁置气去了,眼前只见一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大的漂亮女孩正微笑着望着自己,不由得亲近了几分,连忙呐呐地说道,“这位姐姐,我和哥哥就是来陪你们去看临云城的。”
“那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
“好啊。”
钟离雪说完拉着柳翠就往外走,余一丁和钟离宇面面相觑,这女孩子的友谊来得这样突然着实让二人大开眼界,不禁相视苦笑一下急忙跟随,只见两女边走还边窃窃私语,不时发出一阵阵轻笑。
四人就这样结伴来到街市,柳翠哪里见过如此繁华的城市,一条条街道逛过来,只瞧得她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偏偏刚认的这个便宜妹妹钟离雪又是个豪爽的性子,见柳翠穿戴的朴实,又让钟离宇掏钱买了好些珠花饰品,外加几套女儿家的漂亮衣物,执意要送给姐姐,并不时拿眼角瞟余一丁,一副鄙视的样子,钟离宇自是爽快付钱,余一丁无所谓,反倒是弄得柳翠有些不好意思。
快到中午,钟离宇带着几人寻到一条僻静的小巷,据他所言这里有一家很有特色的小餐馆,准备让几人品尝一下。
到了小店,此时还没有多少客人,店面也不算大,只有五六张桌子,四人寻了一张靠墙角的位置坐了下来,店小二殷勤地过来抹桌净案,又替几人摆上碗筷,钟离宇点了几道菜,小二把毛巾往肩头一搭,吆喝着正准备到后厨帮忙,只见店面门口又走进来三人,赶忙带着特有的职业笑容迎了上去。
余一丁坐在靠墙的位置,正好对着店门,很随意地打量了一下刚进来的客人,立刻就被那三人的奇怪装束吸引,只见他们头上包着藏青色的头巾,上身是大襟右衽短衫,外面罩着一袭长至膝盖形似披风的羊毛披衫,衣物的主体颜色为青黑色,在领口衣襟和袖口有浅色的绣花纹路,脚上踏着皮靴,每人手中提着一把带鞘的短刀,有两人背后还背着竹篓。
这一看就不是汉人打扮,余一丁暗暗猜测这三人应该来自大梁以南地区的少数民族。
钟离宇见余一丁紧盯着小店进门处,也不禁好奇地转头打量,一眼正好瞧见那三名客人正被小二引到另一边的空桌,见那三人的穿戴他也是一愣,这临云城地处大梁西部边境,一般来此的异族人以库赛人、吉鲁人以及其他西域的番人居多,很少见到有其他地区的夷人到这里来。
不过这天南地北到临云城的人多了去了,偶尔有一些装扮奇特的夷人也不足为奇,甚至连黄头发蓝眼睛或者浑身黝黑的夷人他都在临云见过,钟离宇想想也就释然,不好总盯着别人,自然收回目光。
可回头看见余一丁还在有意无意地望着那三人,目光中似乎在思索什么,钟离宇纳闷,不禁低声问道,“余先生,心中可有疑问?”
余一丁本在思索,突然被钟离宇的提问打断了思绪,愣了一下连忙看向他,歉然道,“哦?不好意思,公子有何见教?”
钟离宇微微侧头更加靠近余一丁,说道,“余先生可是觉得那几人有何不妥?”
“哦,没有。”余一丁低声解释道,“我是看他们的穿戴似乎是南边的夷人,又想起刘豹将军所言,他曾对我提起那把短刀,似乎就是那边夷人惯用,因此多想了一些。”
“原来如此,余先生怀疑凶手是来自大梁以南的地区?或者说那名刀疤男子本身就是一名夷人?”钟离宇也跟着思考。
“不一定,也许是我杯弓蛇影想得太多。”余一丁自嘲地笑笑。
“唉,余先生莫要着急,临云城距长平城也就不到五百里路,今晨我父亲已经派出加急快马前往京城打探,最多三五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钟离宇安慰道。
钟离雪本来正和柳翠在一旁低声交谈,二女一起逛了一个上午,直到后来说起年龄才知道,原来柳翠比钟离雪还要小五个月,此时两人正为姐妹身份互换而在一旁笑闹,根本没有理会余一丁和钟离宇的谈话。
这时钟离雪突然发现他们二人神神秘秘地交头接耳,好奇之下不禁转头问道,“哥哥,你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