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女人啊。我记得从前性子挺温和的,如今被你带得着实烈了些,我欲赏她恩宠之时被她咬得狠了,便扒了她的神仙骨,丢到下界去了。”
“你是没看见她那一脸死倔的样子,被抽了筋扒了骨还恶狠狠地盯着我,我看着烦人,便顺带将她眼睛也挖了。丢到下界的时候她许是晕过去了吧,现在···嗯,现在应当是一滩肉泥。”
“唉,好好的一个美人,我从前最是喜爱她,天后死后我还想过要立她为后呢,可惜被你抢了先,现今的性子我也厌烦,纵容了她数万年,我便让她一并还给我了。”
景夜疯魔了,彻底疯魔了。
他没听完天帝在说什么,手里的裂空枪挥得章法全无,眼前一片血红,鼻尖萦绕的血腥恶臭激得他更是嗜血残暴。
他没顾得上跟随他叛出神界的将士,没顾得上舞不动刀剑的鲛人,莫离的凄厉惨绝的嘶吼声落入他耳中只如同轻羽扫耳,不痛不痒。
他醒过神时神界便已经是满目疮痍,无数神宫神殿掉落下界,天门早就被夷为平地,虚衍在他的枪尖之下一脸阴郁狠厉地对着他啐血。
刚刚吞了司时、司空的应烛不堪两位主神的神力重负,已然掉落下界,不知所踪。
“这便是你要的?”
景夜声音沙哑,像是猛兽的低吼。
虚衍冷笑:“景夜,战神,九天第一杀神!你的荣耀都是我赋予的!可凭什么你人人称颂,我却要受昏庸残暴的骂名!竹扶是我一早便看上的人!我守着她那么多年,凭什么你便将她娶回了家!”
“景夜,天帝这位子我早就坐腻了,神界尽毁如何?苍生罹难又如何?与我何干!我只要我要的都归我,我恨的,都消失!景夜,终有一天,我会把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去!就连骨头渣子,我都不会给你留的!”
虚衍仰头长笑,握住景夜的裂空枪朝自己的脖子上刺去,与此同时,他神身裂变,便是拼着自爆,他也要拉着景夜一起死!
天帝身死,神界灭了。
裂空枪护主,为了挡住虚衍自爆的威力,生生挡在景夜面前,将自己震成三段。景夜早就浑身是伤,他再没有力气与谁斗了。
身子向下坠落,脑中浮现出竹扶手持鬼面站在百花从中朝他盈盈一笑的可爱模样。那个那么善良,那么脆弱的人就这样没了。
他还记得他出征鲛人族前,竹扶在落慈殿里为他整理他的战袍。彼时她已经显怀,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她纤细柔弱的身子上显得那么突兀。
她轻轻柔柔地在他耳边念叨,就算鲛人不擅兵戈也要小心,不要受伤。她同他讲昔年她偶遇莫离的趣事,叮嘱他一定不要是非不分,镇压鲛人。
她浅笑着仰头望着他,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三分调笑,七分柔情道:“我们的孩子还等着爹爹回来起名字呢。可惜爹爹是个傻子,定取不了什么好听的名字,最后还得靠娘亲。”
他蹲下身,将耳朵贴在竹扶的肚子上,孩子似乎是感受到了父亲的存在,小脚微微一踹,蹬了景夜一脚。
当时那许多温存,许多情浓,都化作幻影,在景夜眼前闪过。
孩子,对不起,是爹没护好娘,也没护好你。来生不要再与我有半分瓜葛了,我怕我还不起欠你的债。
阿竹,承蒙不弃,爱了我万年,若是上苍还有半分怜悯之心,看到了你往日去西天积的那些功德,留了你几缕神魂,请你等我。踏碎山河,我也会奔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