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仇君可否告诉我,你这一身伤是如何来的?”
提到伤,穆天仇应景似的咳了两声,眼睑一垂,勾起一个狐狸般的笑容:
“还不是你那不懂事的徒弟,这两天可是不太老实,四处给我捣乱呢。”
柳含清一挑眉:“哦?竟是如此,那日后我定替天仇君好好骂我这孽徒两句。”
“你不好奇离情到底在干什么?”
“我看天仇君似乎很有几句话要同我抱怨,想来我就是不问你也会自己说,也就懒得动口舌了。”
语罢,她含了一口茶水,似乎刚刚这段话已让她说得口干舌燥。
穆天仇一双眸子深若古井,看着面前这个云淡风轻的女人有些火大。明明是阶下囚,却自若得像一个座上宾。
“你这徒弟半月屠尽三门仙家,仙君可真是教了他一身好本事。”
屠杀仙门?!柳含清垂眸,眼中动容,怎会如此!四哥呢?为什么没有看住他?
虽然知道现在离情身体里许是另一个人,但他既然顶着离情的脸,除了她谁又会在意那躯壳里究竟是谁呢?到时候惹了众怒,就算她是金仙也保不住他啊!
倏然回想起千年前的弑神之战,那时的她还站在景夜的对立面,提着长剑要为了这天下苍生与那无恶不作的堕神决一死战。
说来好笑,景夜究竟作了什么恶才让仙门人人喊打的呢?仔细一想,他手上甚至连一个修士的血都未曾沾染。
后来在东海神屿的日子里,柳含清曾问过景夜,为何要伙同妖魔二界为祸人间,景夜居然眉头一皱,露出了几分委屈的表情,着实给柳含清吓了一跳。
“你们仙们中人颇不讲理,适时我刚破封印,身负堕神印,气息不肖仙道修士,他们便将我归为异类喊打喊杀。”
“我不过是来寻个人,却被你们硬生生导出了一幕弑神之战,想来也是闲久了骨头酸,借我活动活动筋骨。”
语罢,便自顾自走了,留下满脸黑线的柳含清。
那般声势浩大!那般血雨腥风!那般空前绝后!那般的弑神之战的起因竟是个误会?!
可如今,若真如穆天仇所说,离情半月屠尽三门仙家,这深仇大恨已经足以再催生一次“弑神之战”了。
见柳含清不再言语,穆天仇突然便失了逗弄之心,胸口凭空生出一股火气,竟是逼得他又狠咳了几声。
“总之你是逃不出去,从今日起我便许你在尘稷山内活动。”
柳含清被那几声咳嗽拉回了思绪,又闻穆天仇突然扩大了她的活动范围,她只觉得眼前这人奇怪得很,这般行事倒是有几分像景夜,只是拘着她,也并不伤她。
穆天仇语罢起身,正要离去,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拂袖召出一个什么东西,仔细一瞧,才发现是个半人半蛇的小妖。
“这小妖予你做个伴,往后便由她来服侍你。”
说完,便抬脚往门口走,他这几步走得蹉跎极了,脚下拖泥带水浑然不像个仙君,倒像是个与情人吵了架的小娘子,在等男人哄他。
柳含清见他几步路要走出天长地久的架势,便出声道:“天仇君若是还有话想同我说说,我也是很愿意听的。”
“听我说话?”闻言,穆天仇不喜反怒:“你是想从我口中探得更多离情的消息还是真的愿意同我说话?柳含清,你那点小心思我难道看不出来吗!”
这几句话越说穆天仇越是激动,一个没忍住嘴角竟溢出了半丝血来,虽然他转身背了过去,拿袖口赶忙擦净了血,却还是被柳含清看到了。
看来穆天仇这次伤的极重,也难怪九儿对她的态度会如此恶劣。现下换了个小妖来照顾她怕也是因为此时需要九儿这样修为高深的助力。
“天仇君,”柳含清叫住穆天仇,手中扔出一个瓷瓶:“一日三粒,随水送服。”
穆天仇抬手接住瓷瓶,朝着柳含清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