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离情曾那般深情地爱过一个人,她心头的伤痛便忍不住,可是她无可奈何,所有的一切,她都必须去面对。
仙人神行,回到西岭山用不了多长时间。如今的西岭山终年积雪,靠近便有一股子肃寒之气。
山脚下,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伫立,在风雪之中巍然不动,似雕塑似青松。
柳含清自天边落下,眼前人熟悉的面容映入,痛楚与悸动同行而至。
离情上前,一双沉淀万年的眸子幽深难测,他看向柳含清,伸出手,几乎是乞求般说道:“阿清···这么久过去了,你可愿意再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柳含清看着离情的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掌心微有薄茧,是常年舞弄兵器留下的。
这双手曾经与她十指紧扣,双手贴合的距离就像两颗心脏,相偎相依,亲密无间。可如今,她却不敢贪恋更多的温柔。
“离情,不、景夜,我近来···在魇中看到许多竹扶的过往,我能看出你与她之间的情意,可我不甘只当他人的容器,你我之间,不必过多纠缠。”
离情这次却没被柳含清冷漠的言语击退,他逼身上前,高大的身躯几乎将柳含清笼罩,言辞恳切:“不、阿清,许多事并不如你所想那般,我对你是有诸多隐瞒,但曾对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未有欺骗。”
闻言,柳含清冷笑一声:“未有欺骗?你曾说不论从前现在,自始至终都只有我一人!离情,我不在意你在神界曾有过情事!往昔那数万年的时光是我不曾参与的,是我来迟!可我不能忍受只是因为我来迟了,便要做他人替身!”
“阿清···哪儿来的替身···从来就没有替身啊···”
离情眉头紧锁,他与柳含清之间的误会越陷越深,可今天,就算再惹柳含清嗤笑,他也不能再隐瞒:“柳含清是你,竹扶也是你,过去现在,都是你···”
柳含清仿佛重历飞升雷劫,她看向离情,美眸圆睁,不可思议掺杂着失望:“你、你怎会说出这样的话!为了竹扶,她可以是我,我可以是她,景夜,你若是当真对她情深,就不该将我们二人混为一谈。”
离情执其柳含清的手,是一如往昔的深情与笨拙的温柔:“我知道,你不愿意信我,但是阿清,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向你证明。”
“如何证明?唤醒我身体里竹扶的神识,让她彻底接管我的身体,从此我们二人合二为一?”
“怎会!阿清,你应该知道的,你身体里,根本没有第二道神识!”
柳含清失语,是啊,不论是自己还是柳东岳都曾探查多便,却从未在自己身上发现第二道神识。
可是···虚衍在离情体内寄居万年,不也没被发现吗?
于是,柳含清问道:“虚衍呢?你不也是直至虚衍与你争夺身体才发现他的存在?”
离情解释道:“不一样的。虚衍将自己的神识与堕神印封在一起,他的神识之外,还有一层强大的封印。我虽不能感知到虚衍,但堕神印却能时时感应到。”
柳含清默了,她身体里也并无强大到能够封印神祗神识的封印。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能认同离情。
她知道自己与竹扶容貌性情都十分相似,大概任谁都会认为她们是同一个人,可她每每看到竹扶的记忆,都感受到了强烈的窥视感。
那种感觉,是她作为一个第三者在偷窥别人的记忆,而不是亲历者在重温过往。正是这种窥视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她与竹扶是两个人。
离情既然决定了要将此事彻底说清,便不会轻易放弃,他继续道:“阿清,给我最后一次机会,同我回去,若是还不能让你解开心结,我、我便不再提此事,永生都···只当你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