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将墙壁击碎,绞杀成灰,什么都没有。
离地四寸、五寸、六寸····柳含清几乎毁了一整面墙,可却也只毁了一面墙。
暗格呢!机括呢!为什么没有!
是啊,怎么会有呢?若是真的有暗格,穆天仇何须打晕她!不过是骗她罢了!可她偏偏就信了···她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惯会编胡话骗她,她怎么就···又信了呢!
还有办法的,一定还有办法的,一粒沙都不能少,万一···万一能找到复活他的办法!万一!
柳含清红肿着眼盯着瓷瓶,脑中不断冒出来的那些话语令她甚至想要将脑子挖出来。
哪有什么万一?他这是化沙了!神形俱灭!哪还有什么万一?
重塑了一个离情便以为自己能扭转生死吗?柳含清,别自负了!你以为留着这些沙子能有什么用吗?你找得到穆天仇的神识吗!你还能再找到一个东海神屿、还放得出三碗精血、还拔得下两根肋骨吗!
柳含清将瓷瓶捧在胸前,陶瓷冰冷的温度令她如坠深渊。那个眉舒目朗,一笑便是标准的八颗牙的人的面容在她眼前不断闪过。
张扬的笑容、憔悴苍白的面色、温柔深情的眼神,各样的神色在那张俊朗的脸上轮换,漆黑的瞳仁中倒映出的白色身影是那么清晰。
柳含清无助失声,直到昏迷前看见穆天仇的神色,她才惊觉,穆天仇曾半开着玩笑说过的那么多次要娶她,竟每一次,都是真心!
是她傻,是她愚钝。她将一颗真心踩在脚底,嗤之以鼻。或者她真的不知道吗?是不是因为不愿意承这份情所以故意锁住了一切,让自己对他的心意充耳不闻?是不是因为离情早已填满她一颗心所以,她未曾多给过穆天仇一个眼神?
遥记得她十八岁生辰那年,彼时她还是个奶娃娃的样子。穆天仇脚踩着炎宓,于朗朗晴空下划过,青年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傲气历历在目。
他落在她面前,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脸,洁白的牙齿晃得柳含清眼睛疼。
“小妹妹,我是你大哥专门给你请的师父。你这眼看着十八了,放在人间都是该成婚的年纪了,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可不行,要不要跟我回尘稷山修炼,以后变成一个万人敬仰的好神仙啊?”
柳含清被他的笑晃了眼,小脑袋转也不转地点了头。
不知道哭了多久,柳含清回过神来的时候惊觉泪已经流干了。她眼中再滴不出泪水,纵使再难过也只能抽噎几声。
赤红的双眼看向圆台之外守着她的女娲。
再不能有人因她而死了!
此后,不论是女娲、小白、乐无忧、宋端己、宋玉···不论是谁,都再不能因她而死了!
她看着血池里的蛊虫,此刻已无诸多顾忌,她一脚横跨过血池,蛊虫闻到活人的气息铺天盖地地向她涌来。
她周身泛着冷气,那些恶心狰狞的虫子在她身边一尺之外被冻成冰晶,随即碎成齑粉,掉回血池。
柳含清将女娲护在身后,转身将凌云剑化作万道剑光,这锁了穆天仇不知道多少日子的密室,这要了他性命的鬼地方,就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