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戈无奈地叹了口气,认真地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不过还是要感谢王爷垂爱,只是你与我相交已久,应当知道我志不在此。”
楚天看着她良久,方才开口道:“这才是你今日来找我的目的吧?”
音戈笑着拍了拍酒坛:“该喝的酒喝了,该说的话也是要说的。”
她神情越是坦荡,楚天心里越是难受:“你当真不喜欢我?”
音戈天生妩媚,但此刻的眉眼却甚是清明:“我与你,一直是以朋友相交。淄夕不是东漠,王爷有意做个深情专一的皇上,我却无心做那狐媚惑主的妖姬。”
楚天知道,音戈虽在人情场上觥筹交错、游刃有余,但为人十分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她若说拿他当朋友,那便真的只是朋友。楚天如梦初醒,随之而来的却是锥心刺骨的痛……
音戈见他极力抑制着悲恸的情绪,心下生起些许歉意,将两人的杯子倒满,然后说:“时候不早了,你陪我喝完这杯酒咱们便还是朋友,如何?”
楚天眼眶有些红,却也知道此事再也不能强求,沉默了良久方才端起酒与她一同饮尽。
音戈起身笑道:“好了,我先走了,今日为了进宫见你一面,我可是连庄主准备的大餐都没吃上!也不知道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楚天见她要走,知道以后不可能再在宫里见到她了,忙道:“那不如让御膳房送些菜来!还有一坛酒没喝呢不是吗?”
音戈整理了一下裙摆笑到:“这可是庄主从龙岳山庄带出来的陈酿,聚仙楼就这两坛!做皇帝辛苦,王爷留着慢慢喝吧!”
“音戈!”楚天叫住她,这还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二人皆是一愣,楚天很快回过神来问道:“以后还能一起喝酒吗?”
音戈眼中的黯然飞速闪过,转身笑着对他服了服身:“聚仙楼随时欢迎皇上微服出巡。”
楚天脸上又挂上了那份赤诚的笑容,点点头道:“好!”
音戈抬头的瞬间看见书架上的那抹明黄,当下走了过去将那张被慌乱裹起来的圣旨拿到手里,楚天连忙追了过去,却终是慢了一步,只得仓皇地看着她打开圣旨:“你这是……”
那是一张任命皇后的圣旨,姓名处以清隽的字体写了“音戈”二字,后面却通篇都是与她本人不符的夸赞之词,什么“温婉淑雅”、“娴静端庄”、“蕙质兰心”……音戈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楚天窘迫地看着她:“那个……我原想着……”却终究是自嘲地叹了口气说:“这是我写的第一张圣旨,可宝印正在赶制,要明日才能送来……唉,终究是晚了一步……”
音戈将圣旨卷起来却没有交还给他,而是笑着说:“这样正好,便将这份圣旨给我留个纪念如何?好歹本姑娘也是差点做了皇后的人,以后跟别人吹牛也能有个证据!”
楚天自然知道她是在说笑,拿圣旨出来吹牛可是要杀头的,不过心下却并不舒坦,只当音戈是怕他出尔反尔才要拿走圣旨,不过事已至此,他只能点了点头:“好。”
音戈道了声谢,正要收起圣旨,却见他接过圣旨重新在桌上铺开,取笔蘸墨:“我稍微改一下。”
音戈见他在原本应该加盖皇帝宝印的地方缓缓写下“楚天”二字,与文首的“音戈”二字首尾呼应,一时竟有些动容。
楚天仔细地将墨吹干,倒是错过了她神色慌乱的一刻,再将圣旨交给她时,她已是神态自若地等在一旁:“虽然不能加盖宝印,但这也是古往今来独一份。”
音戈毫不客气地将圣旨接过来放进袖中,笑得好不灿烂:“多谢皇上隆恩!皇上万岁万万岁!”
楚天看着她的笑容一时晃了神,就好像自己是真的在册封她为皇后,而她也是真的在欢喜地谢恩,直到音戈那风情万种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中良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眼角渐渐发红:这宫里终究还是剩他一人……
领路的太监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错觉:音堂主的步伐似乎不像刚进宫那般洒脱了……直到将她送到宫门处,见她上马时仓皇地摔了下来,连忙上前扶住她:“音堂主,您没事吧?”
音戈轻哧一声,挥挥手骂到:“嘿!到底是本姑娘喝多了还是你们这宫门处太黑了?竟是连马镫都看不清了!难不成打了一仗宫里连灯油钱都拿不出来了?罢了罢了,姑娘有的是钱!赶明儿给你们捐几车灯盏来!”随即似是想到什么,翻身上马道:“算了!反正姑娘我也不会再来了!你们乐意黑便黑着去吧!”
领路太监和守门侍卫站在灯火通明的城门口面面相觑地看着她打马远去……
音戈回到聚仙楼时已是半夜,刚一推门便见龙樱坐在酒楼大厅等她:“回来了?”
音戈奇道:“你还没睡?”
龙灵和乐澜一人端了两个菜从后厨走了过来:“我们仨都没睡,等你呢!”
“你们……”一阵暖意涌来,音戈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乐澜将碗筷摆好,不耐地招手道:“吃饭!”
音戈连忙走过去坐下,见一桌全是她喜欢吃的菜,不由得神色动容、红了眼眶,嘴上还不忘打趣道:“姐姐我这么多年果然是没有白疼你们!”
龙灵笑着给她夹菜:“是是是,音姐姐最会疼人了!”
龙樱问到:“不过你刚才去哪了?我们派人去打听,守门侍卫说你早就出宫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音戈边吃边说:“觉得宫里闷得慌,去湘河边透了透气。”
乐澜给她倒了杯热酒:“喝一口,暖暖身子。”
音戈感动地接过来一口喝掉,顿时觉得浑身暖洋洋的,便笑到:“咱们阿澜何时也这么会照顾人了?跟钱榛学的?”
乐澜瞥了她一眼,觉得她今日怪不容易的,便决定不与她计较。
音戈吃了几口菜,见她们只是默默地陪着她,对宫里发生的事情不闻不问,奇道:“你们不好奇我去宫里做了什么?”